“下一个!”
守卫长安外围城墙的,一般是九门提督的卫兵。
他们两眼警惕,严格审查进入长安的每一个人。
张升没有急着亮出令牌,而是跟着崔三实。
崔三实身为六品官员,可以携十名以下仆役自由进出长安。
财不外露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这枚令牌,不到关键时刻决不能拿出来。
“大哥,你看咱们这么办。”
崔三实和他拉着马,走在西门大街上。
“九百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一般官家都拿不出来。”
“咱们要不先到几个银号看看,能不能短期拆借一笔款子?”
“行!”
张升点点头。
京城一共有四大银号。
排名依次为隆盛银号、齐泰银号、晋凉银号与扬州银号。
其中,隆盛银号背后站的是皇室李家。
齐泰银号背后是剑南藩镇。
晋凉银号和扬州银号是主营皮草和粮食的晋商和主营瓷器丝绸的扬州商会所有。
四大银号联手垄断了商业上九成的流动资金。
尤其是隆盛银号,一家垄断其中的四成之多。
可以说是整个大魏金融产业的绝对主宰者。
所以,一般商人均已隆盛银号为官号,银票信用最高。
崔三实带着张升先来到了城西北的齐泰银号。
这也不奇怪。
当今齐泰银号的靠山,剑南节度使崔圆,是出身清河崔氏的子弟。
“崔大人!”
门口接待的店员远远就看见崔三实了。
脸上表情变得非常丰富。
这位爷要不是崔氏本家的子弟,自己马上就关门谢客。
估计今天又是喝酒欠了银子,来赊款了。
“咱们今天马上就要闭店了。”
“不是急事的话,明天在了可否?”
反正明天自己不当值,爱谁谁。
店员一脸皮笑肉不笑。
“不行!”
崔三实鼻子哼了一声,甩了甩官袍。
只是旁人看去,那破旧褴褛的官袍实在有些滑稽。
“我现在就要见梁掌柜的!”
好好好!
店员一听反倒精神又来了。
要折腾折腾姓梁的去,别折腾我就行。
“您里面请。”
店员麻利地带着他们去了后院。
“梁掌柜的,大理寺崔大人有要事找!”
这一嗓子好悬没把梁金掌柜给吓趴下。
不是吧,又来?
梁掌柜听见崔三实的名字,也是一阵阵头晕。
这位爷前后在齐泰借了八百两银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得清。
“崔大人!”
梁金一咬牙一跺脚,还是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不知今日驾临,有何贵干?”
“梁掌柜!”
崔三实昂着下巴,一指张升。
“这位想必你也认识。”
“梅园庄主张升。”
“是,小的曾和张掌柜的喝过酒。”
梁金非常客气跟张升打了招呼,心里也是暗暗吃惊。
梅园的底细他也扫听过,好像张升只是个功勋后人的破落户而已。
原来他背后也是崔家啊。
坏了!
梁金一头虚汗就下来了。
反倒让梁金更头疼。
“梁掌柜的,张升今天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张升急忙还礼。
“眼下小店遭了点困难,还来请梁掌柜的救急于水火。”
“二位,切莫焦虑。”
梁金一指里间。
“里面请。”
“多谢!”
三人进到一间会客室。
这里是齐泰银号接待贵客的地方。
环境清幽,隐隐有龙涎香气。
有侍者奉上茶点后,张升寒暄几句,便将自己的需求提了出来。
区区九百两银子,在他看来,齐泰银号应该不成问题。
“嗯。”
梁金眉头挤成一团。
“张兄的事情,其实我也已经知道了。”
哦?
张升心里暗惊,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既然张掌柜的是崔大人的朋友,那咱们便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的话。”
“当着崔大人,我便告诉你们实情。”
梁金索性就把事情告诉了他们。
原来两天前,隆盛银号便和另外三家银号通了气。
说这几日要集中收缴梅园欠的银子,让其他银号不要插手。
另外三家银号的掌柜一听就明白了。
隆盛这是要彻底吞了梅园。
也难怪。
梅园这两年的生意,好得一塌糊涂。
而掌柜张升的底细,所有人也渐渐摸明白了。
没有大靠山的梅园,如同三岁小儿怀抱美玉,行走于市肆。
许多人都已经暗中伺机而动。
若是隆盛跳出来要吃这第一口,其他人也就识趣让开了。
而且隆盛的吃法,已经相对算毕竟讲究的了。
这也是因为张升是开国功勋之后,还有秀才功名。
换作普通商人,早就连人园子都被抢走。
如果今日张升是一个人来,梁金是见都不会见他一面的。
可崔三实今天也来露面,他就有些吃不准了。
到底这是崔家的意思,还只是崔三实的意思。
若没有崔家长老级别的管事出面插手支持。
他也不想在长安和隆盛银号扛肩膀。
反正张升前后都要知道,索性先告诉他,做个顺水人情。
“张掌柜的,我知道您的难处。”
梁金为他续上一杯香茗。
“这样,我给您出个主意。”
“您看要不到宁国公府上,拜会一下崔老太爷。”
“若崔老太爷同意了,咱就是八万两,八十万两也通融给您。”
他说的崔老太爷,便是已经退休的前任中书侍郎、宁国公崔休。
崔休是清河崔氏家的二把手,常年在京城为崔氏经营。
“嘶。”
崔三实听了,倒吸一口凉气。
隆盛是铁了心要吃下梅园了。
至于梁金说的,要去找自己的爷爷崔休。
他心里就有些发憷。
“既然里面如此曲折复杂。”
“梁掌柜的,多谢您告知实情。”
“张某另想办法。”
张升听了心里真不是滋味。
别看自己在梅园里说一不二,一百多号人都要仰仗自己鼻息。
可在长安城里,自己就是个小耗子。
轻而易举就能被人给捏死。
“多谢张掌柜通融!”
梁金听了张升此言,反而松了口气。
他就怕崔三实和他也顶了牛,吵着要借银两。
自己不过就是个前台掌柜的,许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的事情他也不是没有见过。
寒暄几句,他们便离开齐泰银号。
两人沉默不语,牵着马,漫无目的溜达在大街上。
此时夕阳西下,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张升。”
崔三实忽然打破沉默。
“不行的话,晚上我去觐见爷爷。”
“就是拼着被他打了一顿,我也给你说情!”
“我还不信了,孙子还不值九百两银子么!”
“知温兄!”
张升听了,破例没有叫他的外号,两眼忽然泛红。
危难见真情,板荡识忠臣。
别看崔三实平时吊儿郎当,关键时刻不掉链子啊!
“有你这句话,兄弟我就认你一辈子朋友。”
“别!”
崔三实忽然听得有些不适应。
“过了此事,张掌柜可别往我杯子里搀水就行。”
两人说着说着,就走到一处十字街头。
此处灯火辉煌,门口莺莺燕燕。
许多龟公殷勤的在外面招呼客人。
抬头看,一名黑匾高悬其上。
晚晴楼。
张升一拍脑袋。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茬了。
好久没有这么痛快的哭、这么畅快的笑过了,看完这部小说《人在乡下:皇帝逼我做宰相》,整整牺牲了我的两包纸巾,作者温酒斩吕布,尼玛赚足眼泪给你,还我纸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