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怪熊童子 著

“方……”王教授刚要说话，就被突然被推开的门吸引了视线过去。

方澍是能想到的，这个问题王教授应该会点她的名字让她来回答。

此刻，班里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到了突然走进来的三个人身上。当然，是包括方澍的。

“不好意思……”感受得到汇聚在一起的视线，三个人赶忙冲讲台上的教授道歉。

“你们看着好面生啊，是来旁听的吗？”王教授说着推了推老花眼镜。

“是的……”三个人一起答道。

“好，快找地方坐下吧，记得下次来的话，不要比上课铃还迟。”在教授的嘱咐声中，三个人坐到了教室的后几排的空位上。

“好，我们继续，刚才这个问题，方澍你来回答一下。”王教授说着，把视线投向方澍的位置。

方澍当然认出来了烤肉店里的那三位，她不知道为什么又在课堂上碰到。但是，还是回答问题要紧，于是她调整了一下思绪，开始作答。

“哎？这不是……”奚施反应过来，捅了捅自己右侧的沈煊。

“嗯，我知道。”沈煊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这样的反应在奚施和邱坦的眼中，大概是翻译成“冤家路窄”式的苦恼的。

“哎，这不是正说明了有缘千里来相聚嘛！”邱坦又提出了另外一种解读。

“有道理，有道理！”奚施表示认同。

但是，他们两个都不知道，此刻沈煊的内心活动非常复杂，已经不是刚才烤肉店的问题了。

如果只有那件事的话，说不定他还真会如他们两个所说，再去搭讪一次，因为这个叫方澍的女生实在是长得好看。

但是，因为她叫“方澍”，问题，变得复杂起来。

沈煊不后悔自己搭讪了沈灿的心上人，毕竟只是不知道对方是谁的前提之下，对对方颜值的肯定之举。但是，现在的问题，明显要更难处理得多。

沈煊原本是想来看看这个叫“方澍”的女生究竟是何方神圣，把沈灿迷得神魂颠倒，而且，还说什么要退学之类的话，让沈灿茶不思饭不想就连觉都要睡不着了。临时起意过来的他，没指望这么巧地见到要退学的人的庐山真面目。

可是，在这一切巧合的作用之下，沈煊有点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好，方澍你坐下，行了，这个问题我来回答一下，估计这个问题得讲一节课的时间，大家专心听着，不要窃窃私语了。”王教授说着，瞅了一眼刚才进来的三位“旁听”学生。

因为察觉到了教授的视线，奚施和邱坦乖了很多，不再想着说话，只好静静地枯坐着，熬到下课铃声响起。但又因为中午吃得太饱了，两个人用意志力听了一会儿听不懂的话之后，齐刷刷地倒下了。

王教授讲课讲得正在兴头上，这些事情，他是不会分神关注的。

沈煊直挺挺地坐着，脑袋里面在运转究竟要怎么办。

既然这么巧遇见了，那就把话问个清楚？毕竟，沈灿的状态他早就看不下去了，什么什么都不清不楚的，在他看来，这简直是对大好时光的浪费，属于犯罪。可是，因为有之前自己的搭讪际遇，使得他原本清清白白的局外人角色显得没那么正当起来。说不定，对方还会觉得自己在故意找茬儿？

……纠结的思考在沈煊的脑袋里面盘根错节。

想着想着，下课铃声就响了起来，这节课在沈煊感受起来，实在是太短了！

不过，他还是做好了决定。

来都来了，见都见了，他应该替沈灿把话问个清楚，不管怎么样，说个明白。天天郁郁寡欢的沈灿，那状态实在对不起每天冉冉升起的太阳。

“好了，大家休息一下吧，一会儿上课我们讲下一章。”王教授说完，往教室外面走去。

沈煊做好了决定之后，大步朝方澍坐的位置走去。

“方澍，真巧，又见面了。”沈煊开口。

“是啊，很巧。”方澍笑笑，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

“你时间方便吗？我们去教室外面聊一聊吧。”沈煊看着方澍的眼睛，仔细地组织着措辞，“不要误会，不是之前的事儿，而是，我今天本来就是来找一个叫方澍的人的。”说到这里，沈煊觉得自己说得已经非常清楚了。

“好。”尽管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要干什么，但是方澍觉得可以听他的，于是起身，跟在他后面走出了教室。

“你说吧。”在窗子旁的位置站定之后，方澍开口。

“你认识沈灿的吧？”

方澍点点头，“嗯，他是师兄。”

“我是他的弟弟，亲弟弟，我叫沈煊。”

方澍听到之后愣了一下，“啊，你好。”但是在她看来，沈煊和沈灿似乎只有一点点相像，至于气质，彼此更是八竿子打不着。

“沈灿最近都没来学校，他好像觉得你是因为他才要退学的，所以……”

“不是不是！”方澍着急地直摆手。

“不是就好，但是，他好像还是不相信。”

“真的不是，我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打算退学，但是，现在我没有这样的打算了。”方澍继续解释道。

“那这样的话，他应该多少能信了。不过，你真的不喜欢我哥吗？”在沈煊的眼中，沈灿绝对是文质彬彬、一表人才的，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女孩子那么拒绝他。

但是，通过今天的巧合，沈煊好像知道了，眼前的这个女生，感觉谁都有可能拒绝，大概就是不按套路出牌的人吧。

“我喜欢师兄，但是，不是要做他女朋友的那种喜欢。”方澍解释道。

“那就是不喜欢。”沈煊斩钉截铁地总结道。

“……”方澍一时无言以对。

“这样吧，我看沈灿对你实在是太痴情了，所以，你不喜欢他的话，尽量地离他远一点吧，一直接触的话，恐怕他还是走不出来。”沈煊尽量不显得咄咄逼人，但是，这种打抱不平的话，实在不可能不咄咄逼人。

他甚至怀疑，对面女生的眼里是不是泛起了泪水。

“好的，对不起。还得麻烦你跟师兄说一句，对不起。之前我给他发短信道歉了，但是，他好像并不想理我。现在，我也知道我应该怎么做了，总之，对不起。”方澍说完之后，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沈煊想起那两个猪队友还在教室里面留着酣睡饿哈喇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喂喂喂，你们两个，快点醒醒，再不醒咱们仨还得在这里听下一堂课！”在沈煊的摇晃及言语“恐吓”中，两个人迅速地恢复了清醒。三个人趁着教授还没回来，抓紧地溜走了。

“不对啊，在我们两个不知道的情况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走出教学楼之后，彻底清醒过来的奚施警惕反应道。

“嗯，一会儿再跟你们两个解释我来干什么的。”沈煊当然知道，剩下的这两个家伙还是有知情权的，不然陪自己大老远跑这一趟干什么。

“你真不是知道人家是这个学校的，特意冲过来继续要联系方式的？”邱坦提出了自认为非常合理的推测。而这个推测呢，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实在是合理得要命。

“真的不是，而且，我要是知道她是谁的话，我一定不会搭讪的。”沈煊说完叹了一口气。

“哎呀，有内幕，快说说，怎么回事？”奚施的好奇心再也无法遏制。

“听教授叫她方澍，我才知道，她就是我今天要来找的人。”

“为什么要找她？”邱坦自然不清楚。

“因为她，我哥简直要心碎了。”

“你哥喜欢她？”奚施和邱坦异口同声，连语气都近乎一模一样。

“嗯，是这样的。但是我看我哥什么都说得不清不楚，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走出来，所以，我今天来问个明白。”

“嗯，有道理，兴师问罪是不是？”邱坦一语中的。

“不要把我玉树临风的形象和这样咄咄逼人的词联系到一起，我也是为了沈灿，看他一天天走不出来的架势觉得闹心。”

“对，本来这种事情就是要么一拍即合，要么快刀斩乱麻。”奚施应援了沈煊的行为。

“奚施啊，你每次都是要么快刀斩自己的乱麻，要么呢，就是快刀斩别人的乱麻。”邱坦突然把话题拐到了奚施的身上。

“哎呀，不要戳我的痛处。我有什么办法，每次喜欢我的人我不喜欢，我喜欢的人呢，要么觉得沈煊好，要么觉得你好，我这么委屈我跟你俩闹过别扭吗？”奚施顺势把自己的“委屈”抖了出来。

“哎吆吆，我们奚施是最宽宏大量的，最心胸开阔的。”邱坦赶忙送着殷勤，免得事态“恶化”。

“好了，我事情也处理完了，我们去看漫画吧，吹着空调，走了。”沈煊这样说，顺带着劝自己不要再记得这件事。

他总觉得，没有那么光明磊落，所以，还是忘了吧。

“哎，ｉ你们感受一下，这突然吹起来的小风儿！是不是凉飕飕的？”奚施说着做出拥抱风的姿势。

“估计是要下雨吧，最近实在是太热了。”邱坦说着，心里也被这泛着清凉的感觉整得挺开心。

课结束之后，王教授就被匆匆赶来的助教叫走了，说是院里临时要开会，教授们抓紧到。

所以，方澍也就没机会跟王教授说清楚自己的想法，这让她既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没那么好。

“应该是要下雨了。”走出教学楼出入口的时候，方澍反应过来。

“哎，可是今天带了课本，不好淋雨了。”想到这一点，原本抱着侥幸心理的方澍，加快了脚步，往最近的校门口的方向走去。

等到回家的公交车的时候，雨已经渐渐下起来了，方澍把帆布袋抱在胸前，没让雨把东西淋湿了。

坐在摇摇晃晃的公交车上，方澍的脑袋里先后出现了两种思绪。

一个是刚才师兄的弟弟跟她的谈话。这个谈话让方澍开始深深地反省自己。这就跟小茶说的一样，不喜欢人家就得马上说清楚，也不应该让师兄帮忙买奶茶的，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方澍很自责。

还有就是，因为决定要在这里慢慢来了，所以，方澍知道，是时候跟梓柔她们联系一次了。

上岸后的这些年里，先是不适应这里的生活，怕联系了自己的意志力会丧失，所以不敢联系；之后，挺过了适应期，又抱着快点搞定好快快回水宫的打算，也就没联系。

但是，眼下看来，归期遥遥无期。所以，是时候联系她们了。方澍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