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癌后，他的白月光离婚了东风不度 著

6

我去了殡仪馆，领了一坛骨灰。

这坛骨灰小小的，很轻，很轻易就被我抱在了怀里。

这就是我走之前，要见的人。

他一定等我很久了。

我从殡仪馆出来的时候，碰到了刚从陵园走出的一个妇女。

她见了我也是一愣，随即向我招手。

我微微愣神，但还是过去了。

这是沈景浩的妈妈。

她刚想迎上来，见我手里抱着坛骨灰，就止住了手。

她讪笑道：“妍妍，你这是……”

“一个亲戚。”我不想多说，对她我也只有晚辈的礼貌。

“妍妍啊，我知道你委屈，这些年你对浩浩的好我和他爸都看在眼里。他准是被那狐狸精蒙了心，我叫他来祭拜爷爷，他却说要陪那狐狸精过情人节不肯来。唉，如果你，肯定会陪浩浩过来的。”

“在阿姨心里，你比那个女人千般万般好。你要是肯和浩浩复合的话，我和他爸立马去逼他分手！”

她眼神诚恳，从怀里抽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就要往我怀里塞。

她明明是知道真相的，还要在我面前演戏。

沈景浩刚出院的那阵子，我们就同居了。

阿姨也从省外赶了回来。

那时沈景浩时常一个人在书房，不许任何人进去。

只有晚上睡觉的时候会来找我。

那天他晚饭吃得很少，我担心他饿着，做了夜宵端去了书房。

在门口的时候，我却听到两人的谈话。

沈景浩很不耐烦：“我都说了，她不是妍妍，我不可能和她结婚的，也就玩玩而已。”

阿姨恨铁不成钢：“那个女人都在国外结婚了，还会回来找你不成！”

“不结婚？你上哪儿去找这么傻的女人伺候你？”

“你就让她怀孕，到时候让我抱大胖孙子……”

后来他们说什么我没再听下去了。

我把夜宵全都倒了，躲在淋浴间用花洒的声音掩盖我的哭声。

可当时的我实在是太蠢了，太爱沈景浩了。

我选择了掩耳盗铃。

尽管知道了他们母子俩都把我当做的苏若妍的替代品，但我还是离开不了沈景浩。

强烈的悲伤在长时间的淋浴中被冲淡了些。

情绪冷静下来后，我打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但这时一股突如其来的恶心感上涌，我蹲到马桶边呕吐了起来。

怎么回事，我也没吃错什么啊。

我感到疑惑，随即忽然想到自己的生理期已经推迟了好几天了。

难道，我怀孕了吗？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令我浑身颤抖。

只要有了孩子，阿姨必定会站在我这边。

沈景浩也不会再把我当做苏若妍的替身。

我一定能够借此翻身的。

那晚我兴奋地睡不着，沈景浩并未有所察觉，他一贯不在乎我睡得如何。

第二天我去医院做了检查，果然是怀孕了三个月。

但不等我高兴，医生就委婉地告诉我，胎儿似乎心脏有些问题，让我去做更加详细的检查。

等出院后，我失魂落魄地拿着手中的报告在马路上大哭了起来。

路人均侧目而视，但我根本不在乎。

为什么上天要如此对我？

我的孩子，是先天性心脏病。

而我太爱沈景浩了，我不能让他为了这个孩子难过。

我决定引产。

我选了个沈景浩出差的日子，到医院做了引产手术。

然后把这孩子送到殡仪馆火化了。

这么小一点的胎儿，火化后的骨灰更是少得可怜。

我在殡仪馆前驻足了很久，最后还是离开了。

孩子，等妈妈得到爸爸的心，或者妈妈快要死了的时候，就会把你带走的。

现在先乖乖听话，在这里好好睡觉吧。

残酷的往事回忆起来，令我不禁红了眼眶。

过去的我，实在太过蠢笨。

吃了太多苦。

“阿姨，苏若妍怀孕了，你们还是把心思放在她身上吧。”

她却疯狂地摇起头：“妍妍，你根本不知道那个狐狸精揣着什么心思。为了这个女人，浩浩把房产都转移到她名下，这几天又闹着把公司股份给她，我和他爸不答应他又吃东西让自己过敏住院。这些日子，他都被折腾得不像样了，那女人连来病房看都没看过……”

说着说着，她甚至落下了泪。

我却依然没有任何被打动的意思。

毕竟一朝顿悟，我总不能死到临头，还做一个傻子。

我将骨灰坛递给了她。

她神色惊疑：“妍妍，你这是……”

我露出温柔的笑容：“阿姨你不是想抱孙子吗？这里面就是啊。虽然小了点，才三个月。”

“阿姨你还记得五年前沈景浩去北方出差的时候吗？我就是那个时候把他送到另一世界的。”

“我当时为孩子感到不幸，还未出生就得了先天性心脏病。”

“然而现在我还挺庆幸的，他不用成为我和沈景浩的孩子，是幸福。”

阿姨张大着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什么话都说不出。

最后还是抱过了骨灰坛，嚎啕大哭起来。

路人走过只是看了一眼，都没在意。

毕竟在殡仪馆，这很正常。

我冷眼看着她抱着我的孩子哭了许久。

身体又传来不适的信号。

在她追悔莫及的目光中，我把骨灰坛带走，上了一辆出租车。

上车后，我几乎是摊在后座。

头疼得仿佛有千斤重锤不断敲打着我的大脑。

再多等一会儿，我连半分体面都维持不了了。

但我却很开心。

这就是我要的，原来看见他们后悔，是如此畅快的事。

骨灰坛还残留了一定的余温。

我轻轻地抱住了它。

孩子，也许是天意不让你当我们的孩子。

我们太糟糕了。

这样也好，下辈子，我再给你找个好爸爸。

7

过了数天，可能是因为有孩子的陪伴，我的精神好了些。

店里最近开了DIY蛋糕的业务，我也去凑热闹。

想给我的孩子一个生日蛋糕。

我努力控制地手腕不要抖动，但是奶油还是被都抖成了难看的图案。

“许婧妍，你果然在这。”

门口闯进来一个女人，一进来就不顾店员的阻拦大喊大叫。

我眯起眼，逆着光看清了这个女人。

是苏若妍。

她踩着高跟鞋，挺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看来这几年你从浩哥那儿捞得不少啊，都开得了这么大一间店。”

店里的客人见来者不善，都纷纷离开。

我被打扰了生意很不爽，直接问她：“有什么事直说。”

苏若妍勾起嘴角，艳丽的口红显得她明艳动人。

她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中和阿姨的聊天界面，其中一条语音被她点开。

“狐狸精少得意，你以为就你怀了浩浩的孩子吗？”

“我告诉你！婧妍早就怀过了！要不是意外，哪里轮得到你？”

“想进我们家的门？休想!户口本我都藏起来了，你们休想结婚！”

苏若妍把手机收了起来，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打量着我。

她语气嘲讽：“真看不出来啊婧妍，你还有这本事，不仅抢了我的男人，还早早留了种。”

“难怪你毫不在意和他分手，说吧，你把那野种藏哪儿了。”

“没名分的孩子在社会上可不好混。”

我冷眼看着她在我面前耀武扬威，随后视线落在她的小腹处，忽然大笑了起来。

她脸色难看：“许婧妍，你得意什么？现在我也有孩子，你早生几年，不也是没能嫁给他。”

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擦拭了下眼角，笑道：

“苏若妍，我也是怀过孕的人。你回国才两个月吧，肚子已经比我当时三个月的时候还显怀了。”

“别告诉我，是沈景浩远渡重洋找你睡觉，再回国的。”

“这比甄嬛在甘露寺怀了四大爷的孩子还扯。”

苏若妍脸上的表情完全凝固，她大步流星地走到我身前，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

她咬牙切齿：“许婧妍！没有证据可不能乱说话！每个人的体质都不一样，我就是比较显怀也很正常吧。”

我用看笑话的神情看着她：“是啊，那就拭目以待吧。等你临盆那天……做个亲子鉴定，不就清白了。”

原本我也不是很确定，但看到她气急败坏的神情我就知道。

沈景浩，你脑袋上挺绿的啊。

苏若妍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一下子炸了毛。

我没留心之下竟然被她抓住了头发。

疼得我龇牙咧嘴。

“藏哪儿了？我问你，你把孩子藏哪儿了？”苏若妍死死拽着我的头发，犹如地狱恶鬼。我的店员们都是女生，见我在她手上只能好言相劝，不敢有所动作。

“哈哈哈。”癫狂的笑声从我口中发出，“苏若妍，你想见我的孩子对吧，它就在这个桌子底下，我带它见见你。”

“你发什么神……”苏若妍一开始还以为我在耍她，还有些怒火，但看清桌子底下的事物，她愣住了。

我趁机挣脱开她，把桌子底下的骨灰坛取了出来。

我笑意盈盈地向她介绍：“你不是想见它吗？这就是我的孩子。”

“当时还是我自己去医院做的手术，算起来，你的孩子还得叫它哥哥或者姐姐。”

“来，叫叫”

苏若妍嘴唇微动，最后脸色铁青地吐出了两个字：“疯子。”

就在我想要继续和她对峙的时候，后门处忽然传来男人的喊声。

“真的吗？婧妍。”

我们都回头看去，没想到沈景浩竟然出现在这里。

看到他手里的钥匙我才恍然，当年买下这间店铺的时候我也给了沈景浩一把钥匙。

“回答我！许婧妍！这真的……是我的孩子吗？”

沈景浩仿佛失了魂，他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五官扭曲在一起看向我。

我的小腹又开始疼痛了，眼前的事物渐渐模糊。

但还是能看到沈景浩的眼泪正不断落下。

沈景浩，你也有为我哭泣的时候啊。

“景浩，我的孩子才是……”

“闭嘴，贱人！”

苏若妍凑到沈景浩跟前刚想解释，就被沈景浩饱含怒气的一巴掌扇得倒在地上。

“你他妈敢拿老子当接盘侠！要不是往日的情分，我非要弄死你！”

苏若妍似乎被这一巴掌扇得发懵，她看向沈景浩的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那个一直以来当她舔狗，对她百依百顺的男人。

竟然会打她？

沈景浩到了我的身前，双手抓住我的肩膀，他抓得用力，但是语气近乎哀求。

“婧妍，你告诉我吧。”

“这是不是我的孩子？”

想来我终究不是个狠心的人，看着这个我爱了多年的男人，我最后还是点点头。

他双眼通红，抓得我肩膀生疼，“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要它！”

“许婧妍，当初只要你生下它，我就会娶你的！”

“我就根本不会为了苏若妍和你分手！”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沈景浩越说越激动，说到后面几乎是吼出声，震得我耳朵都出现耳鸣。

面对他疯狂的质问，我只是动动嘴唇，发出干哑的声音。

“心脏病。沈景浩，它有先天性心脏病。”

“难道我要带它来世上受苦吗？”

肩膀的力道骤然松了，沈景浩嘴里喃喃“心脏病”这三个字，脸色刷得变得惨白。

“医生，之前和我说过，那些过敏药里有的副作用会导致胎儿畸形，所以备孕的时候要停用。”

“但我们明明都做了措施……”

沈景浩低头自言自语着，而我冷冷地给他补上了一句：“平时是都有的，但那晚没有。”

“就是你让我化妆化得像苏若妍的那晚。”

沈景浩也想起了那天的事，他如遭雷击，痛苦地双手抱头哀嚎了起来。

他的哭声痛彻心扉，是我从未料想过的模样。

这样也好，不能只有我一个人为孩子哭泣。

这是他作为父亲，该做的。

“你要抱抱吗？”沉思片刻后，我把骨灰坛递给了他。

沈景浩止住了哭声，只是眼泪依然没止住。

“可以吗？”他第一次这样小心翼翼地询问我。

“嗯。”

在传递的时候，突如其来地，倒在地上的苏若妍狞笑着暴起，猛地起身冲过来将我推倒在地。

我重重地摔在地上，骨灰坛也脱手而出，

在一声脆响后，碎成了一地的瓷片。

那少得可怜的骨灰洒落在地上。

如同不起眼的尘埃。

“哈哈哈。”苏若妍张狂地大笑起来，漂亮的脸变成狰狞可怖。

“你们两个狗男女，合着在这耍老娘呢。”

“都去死吧！死吧哈哈！”

“苏若妍——你他妈找死！”

沈景浩彻底疯了，他就像一头发狂的野兽冲上前狠狠推倒了苏若妍。

在苏若妍的惨叫声中，她撞到了店内的一根柱子上。

鲜血染红地面，不过是从她的下身流出的。

有个店员受不了地大叫道：“我报警了！警察很快就来，你快住手！”

沈景浩这才渐渐冷静下来，恢复了意识。

他望着自己的双手，慌张地不知所措。

这时我呕出了血，意识渐渐模糊。

在失去意识之前，我似乎看到了沈景浩担忧地爬向我。

沈景浩，你还真是，又蠢又坏。

苏若妍怀孕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曾经做梦都想和你结婚生子。

是不是因为想让我不爽，你才和苏若妍没做安全措施，才这么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做了父亲。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我终于看到你后悔了。

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