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弟弟北上白疆 著

他是谁？

弟弟的朋友？

可是，橙橙那么腼腆的性子，怎么会交到……这样冷漠的朋友？

我知道以貌取人并不礼貌，但是这个少年生冷疏离的气质，几乎已经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地步了。

我摩挲着那张照片，突然，指尖的凹陷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移开手指，发现那张照片少年深色的衣服上，有一行用黑色签字笔写上的字。

“清远路39号”

是橙橙的字迹！

这是橙橙写的？

我退后了一点，让光把那张照片照得更加清晰一点。

照片上的少年栩栩如生，好像下一秒就要活过来一样，也难怪刚刚把我吓了一跳。

现在，我的思绪全部都集中在那六个字上。

清远路39号……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是一个相当于城中村的存在了。

青城的发展十分迅速，从前的矮房平房全都推倒，重建了高楼大厦。

但那个地方依旧保持着落后的房屋与建设。

很多时候如果孩子不听话，老一辈的人常用清远路的恶魔来吓唬那些懵懂的小孩子。

那地方很乱，鱼龙混杂，稂莠不齐……

我感到头皮发麻，浑身僵硬。

橙橙，怎么会有那里人的照片？

清远路39号……

我想起刚刚楼底下那道漆黑消瘦的身影，匪夷所思的猜测逐渐浮现在我的脑袋里。

难道，那个黑影，就是照片上的这个少年？

“嗡嗡嗡——”

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是宋警官。

我急忙按了接通键。

“不好意思宋警官，我刚刚……不小心把手机按灭了……”

我干巴巴地向他解释，又感到自己的话很苍白无力，一听就知道是撒谎。

但我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贴着手机，语气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宋警官，刚刚，您说我带的那个少年，是谁？”

电话那头的声音没有任何异样，只是更加温和低沉了些。

“徐女士，您不要自责，刚刚我们发现，认错人或许并不是你的错。”

我想扯出一个笑来，但显然是失败了。

“是……是吗？”

我觉得他的话有些好笑。

在这个时候，宋警官打断了我。

“我们经过人脸比对和系统筛查，发现您接走的少年叫裴清许。”

裴清许？

我念了几遍这个名字，感到十分陌生。

而就在这个时候，宋警官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个时候，我已经能够听到他语气里不难察觉的慎重了。

“他叫裴清许，或许，也可以叫徐橙。”

我的心脏瞬间就提了起来。

我现在已经彻底混乱了。

层层谜团包裹着我，使我愈陷愈深。

我不知道橙橙怎么从核酸采样的地方消失，也不知道是谁杀了橙橙。

但现在，一句“他叫裴清许，也可以叫徐橙”，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彻底压垮了我心底最后一道防线。

我感到一阵眩晕感袭来，以至于我不得不靠着书桌，才能支撑我不至于倒下。

半晌，我才听见自己的声音响了起来。

“宋警官……您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徐小姐。”

我仿佛能透过电话，看见对面警官冷硬流畅的脸庞和笔直坚韧的躯体。

但他的话却像惊雷一样在我脑袋里炸响：

“或许，您可以询问一下您的母亲，她，或许知道得比你更多。”

妈妈？

我愣在了原地。

我希望是警察那边的人搞错了，但是我知道，他们没有确切的证据，是不会随便乱说的。

“宋警官。”

我艰难地问道：“清远路39号，裴清许是不是住在那里？”

外面的雨声更大了，狂风就像地狱的恶魔在嘶吼一般，让人心生胆怯。

“是的。”

我听到他略带诧异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了起来，但紧接而至的，更多的是慎重。

“我已经派人去那里了，但是，已经晚了。”

他深吸一口气。

“裴清许跑了。”

我一直觉得妈妈是个柔弱胆怯，必须依附别人才能生存的人。

小时候，爸爸要和她离婚，她跪在地上求了爸爸半个月，也依旧没有求得他的回心转意。

当时我不能理解她的做法。

在我看来，爸爸吃喝嫖赌抽，几乎占了一半，心情不好的时候，对我们更是非打即骂。

他们离婚比起不离婚，更加让我开心。

所以当我看到妈妈那一副屈服隐忍的姿态时，我是怒其不争的。

但随着我长大，我逐渐理解了她，这个时候，我才隐隐感觉到，妈妈只是为了想给我们一个完整的家。

但是，我依旧理解却不支持。

现在，她躺在病床上，像一个木偶一样，安静地望着窗外。

今天雨已经停了，但天色依旧乌沉沉的。

窗外只有嶙峋的假山和被折断的枝丫。

我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叫出声。

只是在她旁边坐下。

我知道她比我更伤心。

但我同样接受不了橙橙已经离去的事实。

“枳枳？”

妈妈转过头，勉强对我笑了笑。

“你怎么来了？”

她的脸色很苍白，几乎看不见血色。

我知道我不该现在就问她，但我还是问了。

“妈妈，裴清许是谁？”

她的手顿了顿，没有说话。

我拿出橙橙房间里的那张照片，放到她的面前。

她低下头，目光猛然缩了一下。

下一秒，就把眼睛闭上了。

“枳枳，你不该过来的……”

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果然，宋警官说的没错，妈妈有什么东西瞒着我。

“妈妈，现在都这样了，你还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

我靠近她，几乎能感受她正在不断地颤抖。

她睁开眼睛的瞬间，我被她吓到了。

她那样直勾勾地看着我，让我遍体生寒。

“妈妈……”

话还没说完，身后一道粗犷的男声打断了我。

“徐枳！你任性起来都不分时候吗？”

我转过身，等我看清我身后那个人时，忍不住愣住了。

爸爸？

我的脑海里瞬间就浮现出小时候他拿着板凳往妈妈身上砸的模样。

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

“橙橙都死了！你现在是要逼疯你妈是吗？”

他穿着一身过时的皮衣，恶狠狠地瞪着我。

我连忙拿起照片，走远了些。

他用恶毒的话骂完我之后，快步走到床边。

妈妈看着他，眼里是一如既往的顺服。

他将手放在妈妈的腰上，亲昵地靠着她，温声安慰着。

我连忙走出病房，只觉得不可思议。

外貌明明一模一样，但性子却好像让我感觉换了一个人。

他怎么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