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我还没琢磨透,卫珩所言可以利用他是何意,他便先行安排好了一切
卫珩一言不发带我去了老皇帝的寝宫
屏退宫人,径自带我来到龙床前
彼时床榻上之人张着嘴,努力呼吸着,如同一条离开水的鱼,像是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
说不出话,眼神愤恨警惕地看着我们
我看着他奄奄一息的模样,只恨如今令他痛苦的不是我,而是病痛
令他垂死的也不是我,而是顽疾
纵使旧事过去多年,瞧见他,我也不禁浑身颤抖,目眦欲裂
指甲陷入手心,浑然不觉
卫珩不急不缓,带着我的手去将被衾往上拉,直至盖住昏君的整张脸
那昏君在被衾之下呜咽挣扎,说不出一句话
我从没杀过人,一瞬间愣在原地
待到昏君彻底咽气,卫珩掀开被衾,看着一张惨白且唇色发青的面容,我腿一软跌坐在榻边,忽然感到气息不畅
卫珩放开我的手,我颤颤巍巍捂着心口,急剧呼吸起来
他饶有兴致看着我,玩笑般低声道弑君杀父,大逆不道
说着,他用带着凉意的手指,划过我的脖颈,随后比出噤声的动作
嘘——此后,孤便与你狼狈为奸了
我从杀人的不适中缓过神来,看着床榻上的昏君,依旧感到面目可憎,胸腔中不禁燃起一团火
我倏地拔下脑后的簪子,向他心口扎去
依旧难解心中之恨,我急促喘着气,拔出簪子连续刺入他胸膛
冷静后,我拔出簪子看向卫珩,他也蹙着眉,神色复杂,目光灼灼盯着我
殿内一时安静得可怖,只听见我的喘息声
良久,卫珩眉心的结缓缓解开,轻挑眉问我道
燕娘子如此,就不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吗
就算不顾及自己,你也不顾及身后的燕氏吗
我死死攥着簪子,上头的雕饰硌得我手心破皮,却不松手
太子殿下便断定,我是一个莽撞又无脑之人吗
我举起簪子,要往自己脸上划去
在我当初买通带走燕伯父的公公时,便想好了,杀了那昏君便自毁容貌,直至识别不出我是谁,再自戕
反正左右是逃不走的,但至少保全燕氏
卫珩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我手中的簪子,制止了我
他再开口时,没了轻蔑玩笑的语气,认真说道
玩笑罢了,你且回去,孤会处理好一切
……
丧钟响,宫中哀声一片,可又有几人真心流泪呢
我揉了揉干涩的眼,发现手上的血迹还未全干,弄得我睁不开眼,眼泪也止不住滴下
皇帝驾崩,宫中上下素缟一片,人人都忙碌起来
而卫珩作为储君,将履至尊,自然也无暇顾及我
经此一事,我知晓不能依靠卫珩
他比想象中的要残忍,且至此仍然捉摸不透
况且从一开始,我便不曾想过要与他有瓜葛
只是如今看来,想从此局脱身,并非易事
而在我一筹莫属时,却再虞遇见了萧明征,一个新的念头应运而生
但他显然没有瞧见我,只是平视前方,脊背直挺,昂首阔步向前走着
错过这次,下次又不知能否再见
情急之下我心一横跟了上去,不知不觉来到一座恢宏的高楼前,那是我在宫中见过的,最高的楼阁
我抬头看此楼高耸入云,饶是在夜幕之中,亦肃穆威严,低调奢华
一时似有魔力在指引我,我提起裙摆,不由自主拾级而上
方才迈出三两步,身后便传来男人的声音除陛下与司天监,任何人不得登临摘星楼
我循声回眸,发现来者正是萧明征
彼时我站在台阶上,彻底转过身,与他四目相对
听闻此言,我藏起复杂的情绪,缓缓开口问他
所以,萧大人是要告发我吗
言罢,我继续犹豫着问道
你……知晓我是何人吗
萧明征一时语塞,注视着我,眉心微曲
我甚至疑心,他是否已认出我
萧明征沉默良久才开口,平静又疏离地答非所问道
燕娘子就算是陛下的人,规矩也不可破还烦请燕娘子下来说话
我有些失落,又不禁自嘲自己的失落
我将自己看得太重要,以为年少私订终身的玩笑,是与子偕老的约定,并私自以为,我在他心中终归是不同的
如今看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都是话本捏造的虚无
一时复杂的情感涌上心头,我赌气捉弄似的说道好啊,那萧太傅可要接好了我若是摔了碰了,陛下该心疼了
说着,我张开双手,顺势朝萧明征倒去
他一时手足无措,下意识接住我
一瞬间,萧明征环着我的腰,我环着他的颈,趴在他肩头,抬眼便看见高高的红墙这红墙太高了,外头的万家灯火我是看不见了
萧太傅,我想出去,求您
萧明征扶着我站稳,再虞看向我时,他的眸中多了几分怜悯,低声道
好
很喜欢《不为亡雀》这部小说,作者爱吃草莓吐司对整个故事的把握和架构高人一筹。同时,爱吃草莓吐司一贯坚守主流价值观,如爱情、友谊,均在书中占据重要地位。在此为爱吃草莓吐司打CA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