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母亲林间山月 著

那个疯子穿着的衣服裤子已经被撕成长条的了，破布上面占满了鲜血，她看见我就伸出手来掐我的脖子。

我刚醒过来，还没缓过来，一时不察被狠狠地扼住喉咙，没有修剪的长指甲里面有些碎肉，我的脖子也被她的指甲划出了血。

「嗬…嗬…」

「都怪你！都是你把我害成这样！我要杀了你！」

她掐着我脖子的手用尽了全力，我连呼救声都发不出。

门旁边是我放着平时用来打黄狗的棍子，我拼了命抓起棍子砸在她头上，她手一松我就开始叫，「爸！疯子来杀人了！」

我听见“咚咚咚”的杂乱脚步声，就知道我爸妈都过来了。

疯子也爬了起来，还想过来打我，被我一棍子甩在了地上。

「二狗子你没事儿吧？」

我爸拉着我东看西看，确认我没事就开始对着疯子拳打脚踢。

「臭娘们儿找死！弄伤了我宝贝儿子你拿什么来陪？贱命一条！」

我妈去拉他，被他一起按在地上打了，甚至打的更狠。

「都怪你这个丧门星！老子大姐长的多好看啊，不知道得卖多少钱，被你给祸害了！妈的！」

疯子大姑哭哭啼啼的趴在我妈身上不让我爸打我妈，嘴里念叨着，「我错了，我错了，王顺你别打她了，再打就死了…」

「死了？死了好啊，死了花钱买个新的，再生两个大胖小子！」

「以前是念着这么十几年来的情分，还想靠着这个骚娘们儿赚回来点儿，现在老子有钱了！」

我爸越说打的越狠，不过瘾还拿了我的棍子使劲抽打。

很快，趴在我妈身上的疯子就没气儿了。

我妈也晕了过去。

「二狗子，找个麻袋装起来扔到后山去。」

我听话的去找了麻袋装好，然后带着大黄狗去了后山。

现在天才刚蒙蒙亮，我也害怕。

从后山翻出去就彻底出村了，但是这么些年来，除了村里的男人，只有出去做生意的女人才出去过。

「二狗子，你驮着啥呢？」

村长儿子坐在门口抽着旱烟问我。

「大清早疯子跑了回来，诺，」我把被疯子抓的伤露出来给他看，「想掐死我，被我爸弄死了，现在扔到后山去。」

村长儿子笑了两声，指着我旁边的大黄狗问，「怎么？你的狗也要扔了？」

我不好意思说我一个人害怕，就随便忽悠了两句走人了。

「这条狗长的这么肥，什么时候杀了打牙祭啊？」

我都走了老远了，他还在后面喊着。

这条狗是我妈养的，养了快五年了。

我爸带着我妈去镇子上做生意的时候，我妈要的，拼了命也要买一条，我爸没有办法就买了。

我回来的时候狗没有跟在我身后，应该是在后山被野狗闻着味儿围住了，我也没在意，反正它找的到路，自己会跑回来。

在村门口我遇到了鸭蛋和她媳妇儿，还有他们一大家子人，我打了声招呼，「叔，鸭蛋，你们去哪儿呢？」

「我媳妇儿肚子不舒服，要去县里的医院瞧瞧。」

难怪这么大动静，一大家子都出去。

「怎么不找我妈？」

这时候我才想起来我妈已经起不来了。

摆了摆手，我就小跑回家了。

傍晚的时候鸭蛋他们才回家，一家人愁眉苦脸，看来孩子出问题了。

我妈被我爸扔进了猪圈里，拿一根铁链栓子脖子，满身的粪便，我都不想过去多看她一眼。

「二狗子，你们爷俩给我出来！」

鸭蛋和鸭蛋爸抬着我们家那条大黄狗扔了进来。

狗已经被打死了，牙齿也掉了几颗，狗头都被打烂了，浑身上下没一处好的地方。

我妈在猪圈里看见了，开始“嗷嗷”叫唤，要不是被拴着，估计已经冲了出来。

我和我爸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这是怎么了？」我爸指着那条狗。

「就是这条疯狗，你把我们老孙家孩子整没了！怎么着啊？看我有孙子了你嫉妒？」

这条狗平时不咬人，看见谁都是夹着尾巴，没道理莫名其妙冲撞他媳妇儿。

我看了我妈一眼，她有气无力趴在那里，露出一个残破的笑容。

我爸花了一大笔钱才安抚了鸭蛋一家，我妈又被打了一顿。

鸭蛋媳妇儿叫春序，鸭蛋很得瑟的告诉我，这是春天的意思，象征着生机勃勃，说他媳妇儿有文化。

生机勃勃？孩子还不是没了，得瑟什么。

没几天，鸭蛋一家和刘老汉一家，两家人都死绝了！

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在床上躺着，透过我的窗户看着猪圈里挣扎的人。

我家院子是最大的，所以他们带着人来我家里。

刘英和春序被村民按在了地上质问，是不是她们俩弄死的。

这种事情还是头一次发生。

「活该活该！你们都会死！全部都会死！都是人渣！」

春序被人按着脖子依旧在叫嚣，她和刘英都瞪着眼睛看我妈。

我妈已经疯了，她居然放声狂笑不止。

没多久我就听见一阵响声，村子里被一群穿着蓝白相见衣服的人闯了进来。

再然后，我爸倒在了我的面前，村里其他人也全部倒在了地上。

翻着白眼，全死了。

我叫白冰心，十三年前被拐来了这里，我在这里过着猪狗一般的生活，充其量算是个生育机器。

幸好，老天怜悯我，除了第一胎，其他几个全掉了，被打了一顿换来不能生孩子简直就是对我天大的恩赐！

买我的人有个大姐，长得很漂亮，我劝她和我一起跑，她听了，很显然我们失败了。

她被打坏了脑子，从此之后是更悲惨的人生。

「白冰心！白冰心你醒醒！」

一个医生拿着报告单看着我，眼神冷漠，「白冰心，别装了，你的检查报告出来了，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怎么可能一切正常！我在那个鬼地方受了这么多苦！身上应该全是病才对！

「你在说什么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抓着他的衣领大声质问他。

他把我的手挣脱开，鄙夷的看了我一眼就出去了，随之进来一个警察。

「姓名，白冰心，年龄32，十年间拐卖上百女人…」

我听着他一条条诉说我的罪状。

「这不是我！是王顺那个人渣！他才是人渣！他和他儿子都是！我不是！我不是！」

病房里除了我就是两个警察，他们看着我的眼神像是要把我凌迟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