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无归处清雅 著

4

皇帝好像真的没有陷阱。

除了借着翻案，在朝堂上清理了几个先帝的人。

便没有再做什么了。

将军府清名恢复那天，我换了一身孝服，出了宫。

站在家门口 ，将军府的牌匾早已不见，大门上贴着两道白色封条，写满了“罪”字。

揭下封条的时候，我激动到手都在颤抖。

撕到一半就撕坏了，不得不重新撕第二次。

推开门，前院的景象熟悉又陌生。

不过半年光景，院子里的杂草竟长过了我的秋千架。

木头被雨水冲刷，有些腐朽，眼看着不能玩了。

只是，爹爹不能再给娇娇做个新的秋千架。

小侄儿，也没机会陪着姑姑荡秋千了。

“喵嗷——”

野猫的叫声将我惊醒，我猛地转身关上门。

隔绝了所有无关紧要之人的视线，踉跄着拎着包裹走向祠堂。

鹅卵石铺成的石子路上，杂乱地散落着被拆掉的门窗。

满地狼藉。

路过正堂门口的青石板，一串洒落的血迹还没有被雨水彻底冲刷掉。

我又想起起阿娘自刎的那一幕。

脖子上嫣红的血，落到青石板上，染红了我的双眼。

午夜梦回时，明知是梦魇，却仍甘心沉溺，不愿醒来。

祠堂在将军府的东北角，如非大事，基本都是被锁死的。

但此刻，精铁打造的锁头被砸断，屋里原本摆放整齐的祖宗排位，东倒西歪。

只有零星几位祖宗没有掉到地上。

祖父的牌位上甚至有一个清晰的脚印。

顺着记忆里祠堂的摆放位置，将祖宗们送回上面。

跪在被扯烂的蒲团上，恭恭敬敬将包裹里，爹娘，兄嫂，侄儿的牌位摆上去。

直到这一刻，我才有了真实的，回家的感觉。

忍不住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半年前，我还是安心待嫁的准太子妃，受尽宠爱。

如今，天地之大，我虽苟活，却好似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爹，娘，阿兄。”我点燃香火，插在香炉里，一一扫过我亲手雕刻的牌位。

“娇娇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不惜代价，不计牺牲。”

我内心早就长满了毒草，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为了复仇。

所以，阿爹，阿娘，阿兄，黄泉路上，奈河桥边，你们走慢一点。

再等等娇娇。

“很快的，”我摸上有些月份的肚子，嘴里喃喃自语，“等安排好这个孩子，很快的。”

我会用仅存的余生，期待着我们一家人，重逢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