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灵魂枷锁尹艺涵 著

吵架的第一天，陆少珩就把白月光带回了家。

我看着她被陆少珩抱着拥吻，他喝醉了拉着她不放开，他跟她分享了我们共同的回忆。

我想阻止他们却无能为力，因为我已经死了。

当陆少珩得知我的死讯后，一切都已经晚了。

01

我在去机场的路上遇到恐怖分子袭击，成了被扫射的倒霉蛋，再醒来时已经变成一缕幽魂。

或许执念未完，我的灵魂又回到陆少珩身边。

见到陆少珩把前女友何晚馨带回家。

陆少珩好像喝醉了，何晚馨把他放在榻榻米上，陆少珩无意识地倒在她怀里，嘴里呢喃道：

陆少珩一向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只有面对何晚馨时才会脆弱又粘人。

我知道他放不下何晚馨，可亲眼见到他们亲密相处，还是眼睛发酸忍不住流泪。

自打何晚馨回到这个城市，陆少珩变得魂不守舍，常常一个电话就突然出门彻夜不归，我们的交流也越来越少。

我用小号视监何晚馨的微博。

她离婚了，丈夫因为诈骗被曝，携款潜逃，留给她的只有一片烂摊子。

追债人到她家要债，何晚馨从二楼阳台跳下去摔断了腿，她住院的第一天就给陆少珩打了电话。

我出言阻止，回应的是他匆忙离开的关门声。

我打电话去和他吵架，也是因为他一直不回家，而何晚馨在微博更新了他们恩爱的记录。

“何晚馨在我生意最困难的时候帮过我，我不能丢下她不管。”

我声音颤抖，带着怀疑：“就只是如此吗？

陆少珩在电话那端沉默良久，随后开口：“徐艺可，我会对你负责的，别胡思乱想。”

真的是我在胡思乱想吗？

我们彼此都心照不宣，只是我不想戳破，而陆少珩在逼我戳破罢了。

多日来的折磨让我心力交瘁，跟他提出分手。

陆少珩赶回家把我推到榻榻米上，欺身上来用力咬我的嘴唇。

直到血腥味充斥对方的口腔，陆少珩才喘着粗气撑起胳膊把我环在臂弯里。

“为什么说分手？”

我用力地推他，却换来他更用力地吻我。

“艺可，我们永远不会分手。”

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胡乱用袖子擦眼泪 。

他抬手帮我擦干眼泪，“我不过是照顾一个受伤的朋友，等她的家人过来，我就每天回来陪你。”

他的额头抵着我的，我依旧不能释然，发狠地说：“她受伤你这么紧张，那我呢？是不是我死了你就会后悔？”

结果我真的死了，可他还不知道。

02

何晚馨把陆少珩扶到房间，陆少珩紧紧抓着何晚馨的手：“别走，别离开我....”

“我去给你冲一杯蜂蜜水...”

陆少珩抓着不放手，何晚馨没办法在他身边躺下了，躺在我和陆少珩一起买的床上，上面的草莓熊是我最喜欢的。

我本能伸手想将两人分开，手却穿过了实体，想起来自己已经死了，只能看着两人相拥而眠。

睡到早晨，陆少珩生物钟一向准时，去厨房熟练地冲了一杯蜂蜜水，然后到洗手间的小冰箱拿了一片我的面膜给何晚馨敷在脸上。

很温馨的早晨，却让我心脏缩紧，有些画面突然撞进脑海，像走马灯一样闪过。

仿佛回到一个特定的时间，那时陆少珩父母离婚，往返于法院吵得不可开交。

何晚馨的父母因为这件事反对他们在一起，将何晚馨嫁给了一个富商做全职太太。

陆少珩人生最黑暗的半年，都是我在身边陪他。

我年少时就暗恋他，从没想过和他在一起。

当时他公司刚刚起步，没靠家里只能凭自己打拼，我会在陆少珩应酬的第二天给他准备一杯蜂蜜水。

当时我的导师推荐我到国外的大学读研，考虑再三，还是放弃了这个机会。

陆少珩知道后对我告白了。

“徐艺可，我会对你以后的人生负责，我们在一起吧。”

一句简单的告白，照亮我整个黯淡无光的青春岁月。

陆少珩的胃不好，我强硬地在酒局上替他挡酒，对外说是公司的公关，陆少珩就学着我的样子，每天给我准备一杯蜂蜜水。

有次他也喝多了，醒来时看到我面容憔悴，脸部浮肿，开玩笑说：“你变丑了我可不喜欢了。”

仗着热恋期没过，我对他使小性子耍赖，他耐心地哄了我很久，最后拿出了给我准备的生日礼物。

是躺在我购物车里，心心念念不舍得买的面膜。

他帮我敷在脸上，温柔的抚平面膜的褶皱：“小笨蛋，我给你敷面膜，敷完面膜又变回十八岁了。”

他的温柔让我有了任性地资本，开口道：“那你以后给我敷一辈子面膜，就只给我一个人敷。”

说完我觉得不妥，怕他以为我在逼婚，刚想开口解释，就看他露出一个帅气阳光的笑，“好，一言为定。”

他承诺的样子我还历历在目，那现在呢。

或许对陆少珩来说，何晚馨是永远的例外。

我是陆少珩的被动选择，而陆少珩的主观永远偏爱何晚馨。

03

我想离开这里。

哪怕是敷面膜就已经让我觉得痛苦，如果他们重新在一起呢，如果他们一起做着我和陆少珩曾经做的其他亲密事情呢？那我...

我不敢再细想，直接冲向门口离开这个伤心地，可我刚走到客厅就感到撕心裂肺的痛感，好像要将我撕碎。那感觉比子弹射穿身体还要疼。

我像是撞到了一层屏障，被反弹回去。

一次次尝试后，我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我不能离陆少珩太远，或者说我被困在了陆少珩周围的空间，只能被迫待在这里。

巨大的无力感笼罩着我，他们从我身边打打闹闹地走过，陆少珩走进厨房带着围裙为何晚馨做早餐，系着我的围裙。

陆少珩从来没为我做过饭，看何晚馨习以为常的样子，我努力挤出一丝苦笑。

何晚馨站在厨房门口，用欣赏的目光看着陆少珩。

陆少珩回了一个笑容，何晚馨走到陆少珩身后抱住他，陆少珩转头看向何晚馨。

她顺势环住他的脖子，“你还爱我对不对？”

陆少珩低头看她的眼睛，手慢慢环住何晚馨的腰。

“我不爱你了。”

何晚馨神色一窒，陆少珩把头放在何晚馨颈窝间轻轻地蹭。

“可我也忘不掉你。”

原来没受伤没生病的时候，心脏也能感受到生理性地疼痛，哪怕我已经死掉了，痛感还是一样明显。

何晚馨转露出笑容，努力用轻松地语气试探：“那徐艺可呢？她陪伴你这么多年，我不信你没有感情。“

陆少珩停止动作，把头埋在那，没发出声音。

气氛有一刻地僵持，何晚馨不满足这个答案，后退一步，踮起脚尖扶着他的脸，直接吻上他的嘴角。

陆少珩只愣了一下，就反客为主转换了二人的位置，把何晚馨抱到台子上，用力环住她，忘情地亲吻。

这一刻我只觉得厌恶和恶心，我深爱了多年的男人，也不过如此。

“少珩，我现在一无所有，只剩你还陪在我身边。别离开我好吗，我害怕一个人。”

“我知道你爱我，就算她陪了你六年，可你们之间没有爱情。”

何晚馨的手抽掉了围裙的绳结，另一只手要去解陆少珩的扣子。

关键时刻陆少珩退开半步与何晚馨拉开距离。

“别这样！”

他瞬间清醒过来，又恢复了平淡如水地清冷模样。

他转身背对着何晚馨，我刚好看得到他的表情，实在看不出喜怒，但从他急促的呼吸和发红的眼尾不难看出，他情难自禁。

何晚馨的声音带着哭腔：“为什么这样对我，是因为徐艺可吗？”

这句话砸在我心上，灰烬中重燃起火花。

我在等一个不可能的答案。

陆少珩平复好心情，像是下定决心般开口：“我和艺可还没分手...”

“我这样是不尊重你。”

何晚馨看着他的眼睛，一副感动地样子，“我会等你处理好一切的，我相信你。”

原来他的拒绝，只是不想让她背负污点。

何晚馨就像被他捧在手心的珍宝，小心呵护。

哪怕她刚经历一段失败的婚姻，他也没动摇过她在他心里的位置。

我转身背对他们，眼泪止不住的滑落，尽管他们看不到我，我也要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04

吃过早饭，何晚馨去了律师所，陆少珩一个人坐在电脑前打游戏。

他的鼠标和键盘是我送给他的生日礼物，键盘的键帽上我和他名字的缩写做了颜色区分。六年时间，我一点点渗透到陆少珩的生活里，在每个他心爱的玩具上留下了自己存在的痕迹。

游戏打到一半，有人问他女朋友今天怎么没来，陆少珩愣了一下在游戏里死掉了。

他拿出手机打开我和他的聊天框。

随后点燃一根香烟，他没有烟瘾，只有心情烦躁时才会抽一根。

烟雾缭绕，一根香烟还没燃尽就被掐断。

我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可能在想如何对我做一个了断吧，要尽快和他深爱多年的女人双宿双栖。

最后一条信息是我发的，当时我问他：“少珩，还有几天就是阿婆的忌日了，我已经准备好了哦。”

那天他说公司有事要处理，随后微博上看到何晚馨发了他在医院的照片。

现在他看着我们的聊天界面，背景是我的照片，出去旅行时他拍得，我笑得很开心。

指腹不停在背景上摩挲，随后给我发了条信息：“不和我一起看阿婆了吗？”

陆少珩的阿婆是在他父母离婚的阶段去世的，之前她经常叫我和陆少珩一起去吃饭。

阿婆是个慈祥的老人，脸上总是笑呵呵的，喜欢在院子里酿梅子酒。

她拉着我的手说：“艺可，阿婆一眼就看出你喜欢陆少珩，你是个好姑娘，只希望少珩能早点明白你的真心。这梅子酒是陆少珩的最爱，阿婆今天教给你，以后就你给少珩酿啦！”

05

阿婆过世后，我每年都会提前备好梅子酒，在阿婆忌日这天开封，陪着少珩去看她，再回来一起把酒喝掉，就好像她还在。

陆少珩没等到我的回复，无聊地刷朋友圈，两分钟再返回看消息。重复了半个小时后，他烦躁的把手机搁在一边，继续开始游戏。

直到下午两点，他去墓地看望阿婆，没说心里话，只是把外婆最爱的绣球放在墓前，迎着风坐了一会儿。

“走啦阿婆，下次一定带她一起来看你。”

这个她指的应该是何晚馨，我自嘲一笑。

回来后他到打开了那坛子醇香四溢的梅子酒，下厨煎了几条我保存在冰箱里的小黄鱼。

一个人坐下来就着梅子酒把小黄鱼吃完。

他表情平和，就像今天只是普通平凡的一天，他坐在这吃了一顿普通的晚饭。

小黄鱼的火候刚好，他一口咬下，酥脆的声音与咀嚼声共存，给他清冷的脸平添了一丝烟火气。

我竟有点开心，觉得陆少珩心里有我的位置。

他从来不吃小黄鱼的，他喜欢梅子酒酸涩的口感，细细品味会有回甘，他评价：小黄鱼这么接地气的食物会毁掉梅子酒原本的味道。

而我最喜欢阿婆做的小黄鱼了，这是我思念阿婆的方式。

这是在替我一起思念阿婆吗？内心有一丝动容。

我家的情况比陆少珩家更复杂一些，从小没有家人，一直把阿婆视作自家的长辈，我不想忘记她。

阿婆的第一个忌日，我做了一桌阿婆的拿手好菜，把亲自准备的梅子酒拿给陆少珩。

陆少珩看着满桌的菜，在我小心翼翼地表情中喝了一口梅子酒问：“徐艺可，我值得你为我做这么多吗？”

他和我一样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我知道他想要的回答：“值得，你是全世界最好的陆少珩。”

这也是我心里真正的想法。

听到回答的陆少珩，眼睛亮的好像盛满星星，他一把拉过我坐在他腿上，用手轻轻压着我的后脑，和我接吻。

我们从客厅吻到卧室，在他把我压到床上时，我听到一句：“徐艺可，和我结婚吧，为我生个孩子，阿婆会很高兴的。”

那一晚悲伤和幸福并存，我们揣着酸涩的心把彼此的人生连接在一起，成为彼此最亲密的人。

那次之后，陆少珩像是爱上了这种感觉，经常是我哭着求饶，可他没在说过让我动情的话，只是沉默着任由汗水打湿床单才罢休。

原来他心底是有我的，多年的痴情守望加上放弃尊严的迎合，终究把那颗心融化了一点。

06

关门声将我的思绪拉回现实，何晚馨看到陆少珩一个人在喝酒，兴致大发。

“少珩，怎么一个人喝闷酒，我来陪你一起。”

说完她抱着酒坛拿了我的杯子走到阳台招呼陆少珩。

陆少珩沉默了下，还是拿着酒杯走过去。

何晚馨正在倒酒，莹白的月光倾泻下来，加上阳台地灯的暖光，衬得她眉目如画。我摸着自己的脸，发现触不到，有些自卑。

曾经我也会精心修饰自己，然后俏皮地跑到陆少珩面前问他我今天美不美？

现在连让他见我一面都做不到了。

“这不是阿婆酿的梅子酒吗？还是记忆中酸涩的味道，我还是喜欢红酒的口感。”

何晚馨只是闻了一下，并没入口。

陆少珩有些不快，他一不开心就会用食指抓自己的掌心，这是他的小动作。

“这是徐艺可酿的酒，今天是阿婆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