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瑶可能说得没错,我确实把一点心思落在了季遥身上。
和书瑶重逢的那一晚,我让季遥自己回别墅,其实意思很显然,她的工作可以结束了。
季遥这么会看我眼色,没道理看不懂我的会意。
那半年的时间里,没去过山上的那栋别墅。
那时候公司的事变多,偶尔有空闲时间,我便会去陪陪书瑶,只是有时候,思绪会不受控制地飘到那栋别墅里。
我和书瑶的相处发于情止于礼,我知道她没那么喜欢我,也尊重她。
但没想到,她会先向我求婚。
我大概也猜到了原因,这些年,我虽然没去国外打扰她,但会时不时让人给她买点东西,在她面前刷刷存在感,让她知道,我还在国内等她。
这么多年,她也该被我打动了。
我一直在等这个时刻,可是很奇怪,这个时刻真正等到的时候,我却没有想象中的欣喜。
书瑶闭上了眼睛,向我释放终于可以去吻她的信号。
但我却迟疑了,不知怎么,我想到了山上别墅里的那只小老虎。
沈修给我打电话问我工作上的事,打破了我和书瑶之间的旖旎。
我顺势用这个借口离开,鬼使神差地,我想起了沈修之前跟我说,季遥似乎并不打算离开那栋别墅。
我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那晚,我忽然想要知道,沈修的话是真是假。
尽管,我知道,沈修从来不会骗我。
别墅里有灯光,季遥真的还在。
我看到季遥的时候,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大概,震惊占了一大半吧。
她穿着廉价宽松的T恤和短裤,侧躺在床上,单手支着脑袋,边吃薯片边看剧,雪白的脚趾上涂着十分艳丽的红色指甲油。
她跟着电视哈哈大笑,我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温婉模样荡然无存。
邋遢,肆意,活泼,这样的季遥,我第一次见。
却并不觉得讨厌。
但季遥很快收起了这副模样,因为看到了我。
一见到我,她又换回了那副伪装的模样,是我亲手培养起来的,我所期望的模样。
她的职业素养很好,但这没来由的让我烦躁。
我问她,为什么没走。
她说,因为还没解约,她不想赔违约金。
理由很合理,也很现实,却让我更烦躁。
我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在烦些什么,只是觉得这样的她,让我有些陌生。
可分明,她所表现出来的样子,正是我一直期望的。
她一个人在这栋房子里过得似乎很开心,于是我告诉她,把这房子转到她名下,她不用走。
她不用走,这大概也是我最后一次来。
季遥答应得很爽快,甚至没有说一句挽留我的话,她就这么期盼我离开?
我看了她很久,想从她脸上看出一点不舍。
但是没有。
我和书瑶结婚的那天,是我们俩第二次吵架。
第一次,是九年前,我向书瑶表白,书瑶拒绝我,那时我质问她,为什么不能是我?
而这一次,我们俩的角色好像互换了,质问的人变成了书瑶,书瑶问我,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我说当然喜欢,不喜欢为什么还跟你结婚?
书瑶却哭着跑了,我没去追。
她哭得让我有些烦。
我开车去兜风散心,不知道为什么,把车开到了那栋别墅。
但是别墅里没有了灯光。
我开门进去,里面空无一人,又进了卧室,卧室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起初摆满了瓶瓶罐罐的梳妆台,如今只剩下一根翡翠发簪。
我头一次觉得慌乱,给季遥打了电话,无人接听。
这是季遥第一次不接我电话。
愤怒取代了慌乱,我念她喜欢这房子,才把房子送给她,她却不知好歹,连那支翡翠发簪,也不肯带走。
第二天,我用了些手段,得到了季遥的行踪。
她在巴黎,听说是在拍一部公益微电影。
我看到了她在剧组的照片,她和那个叫祁舟的男人争吵的、说笑的照片。
她穿着我并不喜欢的风格的衣服,肆意地说笑,打闹,脸上的神情,是我从来没见过的生动。
离开我之后,她竟变成这样了吗?
又或是遇见我之前,她原来就是这样的?
我不知道。
我没再愤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久不曾有过的情绪。
上一次让我产生这种情绪的,是看见书瑶同我大哥在一起。
我想,我大概知道这段时间,我面对书瑶的不耐和烦躁,为何而来。
季遥回国后,我去找了她一次。
没什么计划,只是喝了点酒,心血来潮地,去了她家。
她家很简陋,跟我给她的房子相比,简直云泥之别。甚至还能听到对门的开门关门声。
季遥睡眠很浅,以前和我睡时,我一丁点儿动静,她都会马上靠过来,假装没睡醒抱着我。
其实我知道,她是醒着的。
连睡觉时,都提心吊胆地要讨好我吗?
我不理解,她睡眠这么浅,为什么会在这么吵的地方买一间这么小的公寓?
我问了她几个问题,每一个回答,都在我的意料之外。
我分明很了解她,甚至能看透她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情绪,但这一次见面,我忽然觉得,她很陌生。
说实话,我很讨厌这种陌生感,但并不十分介意,我愿意重新去了解她、熟悉她。
我让她跟我回去。
其实问出这句话之前,我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毫不意外的,她拒绝了我。
她客气地称呼我为“傅先生”,说自己没有续约的打算。
我没有生气,因为在这一刻,我的关注点,在于自己猜中了结果。
我果然还是很了解她。
季遥是个合格的情人,唯一让我不满的,是她从来没爱过我。
双拾的这部言情小说《合格情人》,整体格调向上,语言明快、线索明晰、角色(傅成洲季遥)性格鲜明。作品既有现实规范,又有梦境玄幽,是一部融合了现实风格与网络特质的优秀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