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大嫂呢?今天怎么没看见她?我上去跟她道个别吧。”
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的时候,我问道。
项安齐父子拦住我:“大嫂休息呢,别打扰她了,一家人不讲这个客套。”
他们从没让我去过大嫂的房间。
可以说,在县城里,每走一步,都有他跟着。
“那文浩呢?”
“不知道野到哪个同学家去了。”
“哦,”我表示并不在意,“那我们回吧。”
从高速公路进收费站的时候,我跟项安齐说:“你把我送回我妈家里吧,好久没见她了。”
“一定要今天吗?你下周末再去不是一样的,这么着急干什么?”
“你都回来跟老爸见了面,我也想妈妈了嘛。”
“那你忍心冷落我吗?”
他眨着眼睛看我,我只感觉一阵恶心。
以前,不管我跟任何人出去,他都是一副自己备受冷落的样子,偏偏我就吃他这一套,甚至会心生歉疚,答应多陪陪他。
可是,我几乎每天都跟他待在一起啊!
忍着想吐的感觉安慰他之后,我打开手机和微信通讯录,想找一个朋友说说话,却忽然发现,自己仅剩的两个好友,也早已经在一两年前,就彻底没了联系。
【你那个朋友不会对我有点意思吧?】
【你这个朋友对我意见好像很大。】
【你觉得她们重要,还是我重要?】
我竟然因为这样的人,这样捕风捉影的言论,把自己的朋友都疏远了!
他说过让我换工作的话,而且,我已经在认真思考他的提议。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项安齐当作了生活的全部重心。
“今天怎么不说话了?”他转过头来问我。
我靠着椅背,闭目养神:“稍微有点晕车了,加上姨妈疼,我休息会儿啊。”
项安齐还是把我带回了我们租的房子。
不想让他起疑,也因为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就没有再坚持一定要回我家。
这天晚上我几乎一夜没睡。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等着项安齐差不多睡着了,我打开了手机相机,举着它四处晃悠了一下。
遮光窗帘效果很好,卧室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然后我就看见,自己黑漆漆的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小红点。
这是我的卧室,我睡觉、换衣服、上床,任何私密都在这里。
背后是谁在看,我不敢细想。
我身边还有多少个摄像头,我也不敢去想。
后半夜我扛不住睡着了。
整夜都在做噩梦。
梦见大嫂披头散发,在厕所门口看着我,嘴里嘟囔着“接……家……”,然后突然嘶喊着掐住我的脖子。
梦见那个叫冬冬的小男孩,盯着我目不转睛:“你家有杀人犯。”
梦见那个房间的锁链、三脚架,还有一个红色小点,红色小点又忽然变成绿莹莹的猫眼睛。雪团一般的猫坐在地上,它背后是项安齐,还有他爸爸,一丝不挂地站着……
我突然从梦中惊醒。
第二天,我回了公司,匆忙赶完文件之后,我给妈妈打了电话,说我今天晚上回家来住。
“楠楠,你从公司出发了吗?注意安全。”
“帮我跟伯母问好哦,我今天就不过来了。”
我没跟项安齐说过,我现在要回妈妈家。
“在家待两天就回来吧,不然我会感觉很孤单的。”
“好不好。”
项安齐很黏人。
项安齐对我的动向了如指掌。
他甚至在我没有告诉他任何信息的时候,也知道我在什么地方。
我问他的时候,他就笑嘻嘻地看着我。
【当然是猜的。】
【以我对你的了解,很好推断嘛。】
【那是我们俩心有灵犀嘛,什么?你感应不到我,看来你不够爱我,你还是要更爱我一点才行啊。】
想起这些“甜蜜”的点滴,我头皮发麻。
监控。
窃听。
定位。
他就像一张天罗地网,而我,就是网中坐以待毙的猎物。
我打了一辆网约车,上车之后,我的行程又直接同步给了项安齐,这个第一紧急联系人。
我忍了忍,还是没有关机,更没有取消跟他的绑定。
回家之后,我立刻把手机扔在卧室床头柜上,关上房门,到厨房找我妈。
我很小声地问:“妈,你是不是有个认识的警察?他现在调到哪个警局去了,还有他联系方式吗?”
“问这个干什么?”
“我有一个朋友,她感觉自己最近被人监视了,想找人帮忙,但是又不知道相信谁,所以联系我帮忙问问。”
“哎哟,那可得赶紧找警察,你等等,我现在就给你找。”
妈妈翻了半天手机通讯录,却没有找到。
“江警官调走之后,就是别的警察接受这个案子了,他们都觉得,八成都找不回来了,我从他们的语气里听得出来的……”
说到这件事,我妈就忍不住抹眼泪:“等会儿啊,我把号码记在笔记本里了。”
妈妈翻开一本绿皮的笔记本,这一页只有一个电话号码,什么也没有写,除此之外,还夹了一张女孩的照片。
女孩年华正好,在荷花池畔对着镜头浅笑,温润可爱,就跟池塘里花尖微粉的荷花一样美丽。
她是我姐姐,失踪的那一年才刚刚十九岁。
当时监控没那么发达,她拐入一个监控死角之后,无论如何也追查不到人了。
老爸为了找她,翻遍了本市本省,还到外省去找。只要听说哪里有被拐卖的消息,他都会迅速开车赶过去。
他还救下了好几个被拐卖的男孩女孩,但是唯独没有找到自己的女儿。后来有一次他开车从山村里回来的时候,在车道急弯的地方发生了车祸,再也没有回家。
姐姐失踪的时候我才八岁,对她的印象已然有些模糊,但是这么多年以来,老爸天南海北焦急奔波,老妈从白天哭到晚,从夜哭到明,我都是看着的。
这种悲伤和愤怒,也深深根植在我自己的心里。
“喏,记下来吧。你可千万让你的朋友小心再小心,别往人少的地方去,走哪儿都要结伴,千万千万警惕陌生人,知道了没有?”
“知道了,妈,要是项安齐问起我,你也千万别提这件事,就跟平常一样,说我在家做文件或者出去买菜,一定不能让他知道我在找警察。”
“为什么?”我妈看我这么郑重其事,她的表情也严肃起来。
“因为,我朋友说,项安齐有可能是同谋。”
我去家附近买菜,顺道去里面的营业厅重新办了一张电话卡,买了一部新手机,然后拨通了刚才抄下来的电话号。
“抱歉,我还没有找到你的家人。”
江警官当年负责调查我姐的案子,他对我爸印象深刻,因为一些原因调走之后,他仍然没有放弃,动用他的人脉还有空余时间去暗访。
我说出自己是谁之后,他沉默了片刻,语气沉重地说出这句话。
“谢谢你江警官,这么多年都没有放弃这个案子。”我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江警官,我这次找你,是因为另外的案子,我可能被监听了,虽然换了新卡和新手机,我还是觉得不安全,您什么时候方便?”
我跟江警官约好了在警局见面。
我把两部手机带出了门,然后溜达进一家商场,在卫生间里把手机泡了水,扔进垃圾桶。
又在商场逛了一圈之后,我进了警局。
“你就是张楠,你爸爸……让我印象很深刻。”江警官抱着一只保温杯,脸色凝重,显然又想起了当年那个案子。
“对了,你在电话说的是什么案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江警官,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多,我一件一件地说。”
第一件,是项安齐监视我的事情,我不敢再跟他同处一室,但我担心,如果我贸然打草惊蛇,会不会影响后面案子的调查?
江警官皱眉:“他做了什么?”
“强奸和囚禁精神病患者,他和他父亲,还有,拍摄和贩卖淫秽视频。”
“为了不让我发现,我住在他县城家里的每个晚上,他几乎都要给我下安眠药。”
“那个女人户口是在他们家的,名字是张翠,是项安齐大嫂,项建的儿媳妇,十年前,家人和丈夫在地震中死掉之后 ,就疯了。”
“我问他们关于大嫂父母的事,他们总是说的很模糊,然后很快就转移话题,对大嫂父母,都没有什么能讲得出来的话。”
“项家大儿子我见过照片,我以前听他们说过,大儿子在小的时候,发高烧没来得及治,烧坏了脑子……”
我一连串说了很多自己了解的信息,江警官一下子就抓住了我没说出来的猜测:
“你是说,这个大嫂,有可能是从其他地方拐卖来的?”
我思索了半晌,还是点了一下头:“但是我没有证据。”
江警官依然眉头紧锁。
“你说的这个千田县,我有印象。”
“当年这个地方拐卖妇女的案子就很多,我们走访的时候,有村民听说我们来查拐卖,直接用棍子铁锹把我们打了出去,有不少警员还受了伤。”
《我失踪十五年的亲姐姐被铁链锁在我未婚夫家里》是一部代入感很强的网络小说,作者十万狂花不仅善于编织故事,更善于刻画人物,情感描写细腻真实,感人至深,犹如身临其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