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母亲以爱为刃》 章节介绍
网络小说家佚名,凭借草蛇灰线、伏笔千里的写作方法而著称,《窒息母亲以爱为刃》就是其中的代表作。《窒息母亲以爱为刃》第2章内容介绍:2经理的语气带点阴阳怪气,旁边的同事也不住地向我这边瞟。我扑通扑通地心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说出这种话。.........
《窒息母亲以爱为刃》 第2章 在线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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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理的语气带点阴阳怪气,旁边的同事也不住地向我这边瞟。
我扑通扑通地心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说出这种话。
还没等我解释,她继续补充:「通过工作可以了解一个人的品性,这种事情希望没有下次!」
她的眼神异常冰冷,留下这一句话就离开。
我哆嗦着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再次回到陌生的家,妈妈满脸堆着笑容地打电话,看见我来了,激动地跑过来。
「云云回来了,没吃饭吧,我厨房煲着汤。」
我平静地躲开她伸过来的手,面无表情。
「不用了,我回来拿点东西。」
临出门,她扯住我的胳膊,低眉顺眼,语气带着期待:「工作还顺利吧?」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转过头阴恻恻地盯着她,压低声音:「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事?」
妈妈眼神闪烁,讪讪一笑,说话都透着心虚:「我能做什么?我难不成还害自己的女儿?」
我停住了离开的脚步,返回沙发上坐着,目光扫过妈妈整个人。
「妈,你不说,我现在就去问隔壁左右的阿姨。」
妈妈急急忙忙地靠近,拍了拍我的肩膀:「这孩子,妈又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我们院子里有个阿姨,她是你领导的亲戚,跟我夸奖你工作认真,领导很器重呢!」
她的眼神炯炯有神,语气都不自觉提高。
我坐直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妈妈:「然后呢?」
她疑惑地看着我,嘴角止不住上扬:「我打听到领导的住址,趁过节送了点礼,感谢她对你的照顾。」
我冲过去掐住她的身体,大笑出眼泪:「你为什么总要害我?我过得不好对你有什么好处?」
妈妈被我疯狂的举动吓住,面色苍白,身体不停地颤抖。
慌里慌张地摇头:「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啊……」
双手没有力气地垂下,我顺着墙滑坐在地上,抱头扯着自己的头发,崩溃大哭。
「对!你什么都没做!」
「我问你,我做财务会计的最忌讳送礼!以后别人还敢把账目交给我做吗?」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放过我!」
妈妈嘴唇发白,蹲在我旁边一个劲地道歉,边说边要把我搂进怀里。
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一双手一边插着我的脖子让我痛不欲生,又一边给我做人工呼吸。
我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努力过挣脱这困住我很久的沼泽。
可越是挣脱,越是看见妈妈那张流泪的脸,这枷锁将我吞没。
我疯狂挣扎,靠在墙上看着她一如既往地道歉模样。
总是这样,她总是这样,每次惹了事情就「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逃不掉后就开始不停地道歉。
我边哭边笑,从地上爬起来,拿着手中的资料摔门而去。
就在我出小区门的时候,妈妈追上来,递给我一个保温桶,紧张得像个渴望得到糖的孩子。
「我炖的汤喝点吧。」
我望着她手中的保温桶,神色紧绷地准备推开。
妈妈在得到我冷脸色之后,终于爆发。
她无助地嘶声哭喊:「云云,妈妈也是第一次当妈妈,你原谅妈妈好不好?在你小时候,你爸就抛下我们母女俩,妈妈一个人抚养你长大不容易……」
说罢,她跪在我脚边,重重地对我磕头,嘴里反反复复地道歉,让我原谅她。
我紧闭眼睛,别过头不看她痛哭流涕的凄惨模样,眼泪却不争气地一滴一滴落下。
小区来来往往都是些饭后散步的大爷大妈,见妈妈哭嚎磕头,仗义的大妈凑过来。
「你是小芬的女儿?」
我面无表情,机械地点头。
大妈们的眼神漫上一层嫌弃,加重了指责的语气。
看来是没少听说我的名人轶事。
「读再多的书有什么用,连自己的亲妈都不孝顺!」
「白眼狼迟早要遭报应。」
围上来的大妈你一言我一语,有的拿出手机录像,有的低头发消息。
她们不知道什么真相,但她们会「合理推测」。
见我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热心的看客全都仗义执言,纷纷打抱不平。
我蹲下来,喉咙干涩得厉害。
「妈妈您看,您也是别人的笑话!」
「第一次当妈就是理由吗?您是第一次当妈,不是第一天当妈。您是第一次当妈,不是第一次当女儿!」
「您把我二十几年的人生变得一团糟糕,我该怎么办?」
她的眼神渐渐黯淡下去,哭着摇头,喘不上气。
小学时,我记得六一儿童节表演,我跑回家兴奋地告诉妈妈,我要表演公主。
她当天晚上告诉别人,说我一个只会哭着流鼻涕的土黑妞,竟然要表演公主。
隔天老师告诉我,我不适合演公主,我最后成了表演举着树的背景板。
出糗议论的永远是我,而妈妈永远是那个带头嘲笑的人。
我不停地学习,想要通过成绩得到别人的认可。
我成功了,我考上了重点大学的少年班,遇到了十几年里最亲密的朋友,就在我以为一切都步入正轨时,是我的妈妈将所有的一切都毁了。
朋友来我家玩时,和我讲悄悄话说喜欢班上的一个男生。
妈妈不知道怎么听到,隔天整个小区都知道我朋友喜欢一个男生,还打听到这个男生有女朋友,造她的黄谣,骂我朋友不正经。
就这样,最好的朋友远离我,而我再也不敢跟周围的人深入交流。
好不容易熬到实习,我进入一家头部投行实习,因为工作能力突出,单位决定破格提拔我一个刚毕业的实习生担任独立会计师。
在我二十二岁的人生,我用几年的时间达到了别人需要十几年才能达到的高度。
妈妈隔天跟别人诉苦,说她独自一人拉扯大孩子不容易,说我因为朋友那件事抑郁了很长时间,是她一点一点照顾我痊愈。
县城的消息总是口口相传,顶部投行的会计师是个患过抑郁症的疯子,说出去都是个笑话。
领导知道了我患过抑郁症,婉言辞退了我。
二十二岁的人生,刚步入社会挨的第一刀是亲人给的,我变得一无所有。
在她们的三言两语中,把我十几年的努力贬低得一文不值。
我不明白为什么妈妈总要将我的私事往外说,当成饭后资谈咀嚼嘲笑。
她从不在意我的感受,只想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称职辛苦的妈妈,培养出一个出色的女儿。
只有这样,她才能在所谓的圈子里面得到目光焦点,只有不断地贬低调侃我,她才能获得优越感。
周而复始,恶性循环。
刀不落在自己身上,永远都不知道有多疼。
我懒得生气,好心提醒:「一大把年纪,嘴巴也不干净。小心死后被拔舌头!」
大妈们不齿地走开,「没素质,什么东西!」
我没有理会周围人的议论,径直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隔天下班,我刚走出公司门口,妈妈气势汹汹地跑过来,指着我的鼻子咆哮质问,是不是我把她的事情发到小区业主群,污蔑她的名声。
我微微一笑,缓缓地看向她,轻声问道:
「您给男主播刷礼物,被骗了十几万难道不是真的吗?」
「您花9.9跟团出国旅游,结果是被拉去上了两天课,回来后跟姐妹炫耀出国旅游难道不是真的吗?」
妈妈气得跺脚,目光燃着火,咬牙切齿。
「我是你妈,你也不能在外面这么说我!」
我委屈地瘪瘪嘴,讥讽:「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只是邻居阿姨好奇地问我才说的……」
妈妈双目通红地瞪着我,很不高兴地塞给我一袋鸡蛋,冷哼一声离开。
就在几天后,业主群里都在讨论妈妈爱占便宜,一把年纪喜欢看男主播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
手机群里已经这样,院子里那些大爷大妈更是热闹。
妈妈打来电话,我刚接上就听见她激动的声音:「柳云,回来跟我澄清一下,我不是那种爱占便宜,老牛吃嫩草的人!」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可是我说的全是真的,怎么澄清?」
她的声音彻底绷不住,急切地求饶:「云云,以前的事情我以后会改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不信。」
我撂下电话,悠闲地哼着歌。
想到妈妈被大家嘲笑,在一群闲嘴婆面前无地自容,我就顺心。
这还不及她带给我伤害的万分之一。
我是不信她会改正这种鬼话,这种惯用的伎俩已经不奏效了。
只有让她反过来体会被全世界背离的滋味,她才能清楚自己究竟有没有做错。
再次听到妈妈的消息,是在我快要离开的时候。
经理知道了送礼的前因后果,加上我态度认真,指派我到省城总部工作两年。
临走前,我去看望了姥姥姥爷一家,两位老人正听着戏曲看电视,一派和谐。
知道我要离开后,满脸皱纹的小老头咧嘴一笑,「出去也好,记得回家看看我们。」
我鼻尖一酸,家人永远是我心底的避风港。
家里的老人都是见一面少一面。
姥姥叹息,抹抹眼角。
「去看看你妈吧,她精神不太好。」
我勉强勾出一个笑容,胡乱应了一声。
按照姥姥给的地址,我找到这个养老院。
「女士,请问您找谁?」
前台护士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顿了顿,声线单薄:「我找王小芬,我是她的女儿。」
护士显得有点惊讶,带我去了后院,边走边朝我嘱咐:「王小芬的精神状态不好,做子女的还是要多关心父母。」
妈妈的房间空荡荡,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
桌子上放了一个相框,照片里母女俩笑得灿烂,相互依偎在一起。
妈妈背对外面,呆滞地坐在床上,肉眼可见地精神变差了。
「妈……」
我极力张开嘴巴,窒息地喊她。
她听到我的声音,回过头来尖叫:「云云,你终于来了!我错了,我错了……」
她机械地重复一句话,泪水悄无声息地从她惨白的脸上滑落。
突然,她的声音由虚弱变得尖锐,拿起手边的相框砸向我,骂骂咧咧:「柳云,你个白眼狼!你和你那个爸一样斤斤计较,抓着我不放!」
她越吼越难受,抱着头粗喘气,疯疯癫癫。
我捡起地上的相框,翻出玻璃碎渣下的照片放到她手中,不顾她的挣扎抱着她。
「妈妈,我走了。」
在她还没学会尊重我之前,我想我不会再见她。
爱会枯竭,恨却生根发芽。无数次聚拢的瞬时温情,又被一次次伤害与阴影撞得七零八碎。
我曾想,我也是一个鲜活的个体,有些事做不到尽善尽美。
从养老院出来时,一场暴雨说来就来。
「姑娘,去哪?」
司机师傅的话沉寂了我的痛苦。
「去机场吧。」
一场大雨过后,万物都将获得新生。
正如我,从今往后都是新生。
很多年后,我遇到了我的爱人,我们拥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放学后,女儿像小鸟一样飞进家门,拉着我的手活蹦乱跳。
她凑到我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挠得我心痒痒。
「妈妈,我跟你说悄悄话,我要当公主了!」
摸了摸和我有七八分像的小脸,透过她,我看到曾经那个渴望得到爱的自己。
「宝贝,你一直都是爸爸妈妈的公主。」
我牵起她的小手,和她一起蹦跳。
她白嫩的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继续凑到我的耳边。
「妈妈,我想穿裙子。」
女儿嬉笑地趴在我怀里,鼻尖蹭着我的肩头。
「走,我们去找裙子!」
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温情,我接起手机。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我措手不及,怔怔地愣在原地,脸上一阵湿润。
电话里舅舅的声音还在继续:「你妈走得很突然,听护士说她突然跑出去,过马路时……」
疼,浑身上下都觉得疼。
女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见我崩溃大哭也跟着哭起来。
抱着我的腰身,「妈妈不哭,妈妈不哭。」
我捂着脸蹲下来,抱紧女儿的小身板,不知所措地哑声:「宝宝,妈妈再也没有妈妈了。」
我回到了家乡,平静地参加了她的葬礼。
我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没有流眼泪,只是呆呆地捧着她的照片,站在那里面对亲友的节哀。
整个仪式我情绪稳定,没有大哭,甚至冷漠。
因为我带着孩子,不能连夜赶回省城,我久违地回到了和妈妈生活了很多年的家。
打开门,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就像一直有人住一样。
我打开抽屉,我从小到大所有的衣服和用品都在里面,洗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叠放在那里。
再往里翻,有一本黑皮笔记本,每一页都贴着我儿时的照片,旁边还有些歪歪扭扭的字。
「我趁着他们打扫卫生的时候,偷偷跑回家了。」
「我快忘记云云的脸了,她应该会怪我吧」
「以后都贴张照片,这样就不会忘记了」
「我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这样云云回来时心情会好点」
「云云……」
我不想承认,我的鼻尖很酸很酸……
泪水大滴大滴地落在纸上,晕染了字迹,我赶紧用袖子擦了擦。
强烈的愧疚感使我喘不过气来,胸口像被一块巨石压着。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试图缓和这种痛苦。
可是根本没有,这一刻彻底崩塌。
支撑她度过最后的日子的是想见我的期盼吧。
我的心脏像被密密麻麻的针刺穿,痛得无法呼吸。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仿佛看见一个人弯身趴在桌子上写字的背影。
妈妈的离世不是一时的暴雨,而是我此后漫长的潮湿。
「妈妈,今天我可以跟你睡吗?」
「妈妈,我和爸爸会永远永远爱你!」
女儿声音带着哭腔,泛红的大眼睛望着我。
我突然释怀了。
我讨厌中国式母亲的不尊重和不理解,又心疼她们不会表达爱。
她们的爱总会夹杂着痛。
因为我没有得到过完整的爱,所以我不会让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
用最正确的方式去爱护我的女儿,这才是自我救赎的唯一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