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有力而冰冷的蛇尾缠上我光滑的脊背,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知道是冷还是害怕。
这是我第二次诱哄堂堂妖王与我双修。
不同的是,上一次是因为爱,而这一次,是为了报仇。
1
我是药铺成精,世间罕见的空间灵。
可奇怪的是,我迟迟无法化形,只能被囿于这方寸之地。
前来买药的散仙给我说了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傻啊,这么辛苦修炼要到猴年马月。他左右环视一圈,凑到我耳边低语:找个男人,当做炉鼎啊。
我一下子就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修炼哪有男人香,有捷径不走王八蛋啊。
我激动地将自己五百年才结一次果的灵药呈上:“感谢仙人点拨。”
我实在太想化形了,所以当一位身形高大的男人路过药铺时,我干净利落地将他拖进店铺。
男人不明所以,罕见的浅绿色瞳孔骤然一缩。
我不太熟练地卖弄风情:“这位小哥,想在小店泡药浴吗?”
男人紧抿着唇,一双淡绿色的眸子紧紧锁着我,无形中让我感到压迫。
我不着痕迹地皱皱眉,下一秒,不适感消散。
男人移开眼睛,注视着窗外的爬藤,冷冷道:“你确定?”
我:确……定吧,你若是觉得勉强,我自然不会强买强卖,反正总会有人乐意的。
男人寒湛湛地看了我一眼,发出一声不明所以的嗤笑,手摸上跨间,顿了顿又松开:“你帮我解吧。”
这…
也不是不可以。
我摸上他腰间的皮带,还没解开,他猛地站起来将我手佛开,步步逼近时,他手掌青光乍现,上好材质的皮带在他手中湮成细尘,失去支撑的裤子丝滑地落在地上。
会使法术,是妖,果然是不错的炉鼎。
“我裤子都脱了,你心思在哪呢?”
男人低沉的怒吼在店铺回响。
“啊…啊?”我连忙回过神。
看着某个物件,我懵了。
不,确切来说,是怂了。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准备了一桶药水,有点心虚道:“您请。”
对方眯着眼睛,跨进药桶问道:“就这?”
泡完药浴后,我忙不迭失地将人送出门,差遣青岩给我查查对方的身份。
青岩是只小狐狸,蛊惑人心打探消息自然不在话下。天快黑的时候,它给我带回一沓资料。
许轻舟,男,妖界之王,原形是蛇。现任妖精会所所长,是妖界百年来最受欢迎的妖王,实力不容小觑,长相英俊,追求者众多。
果然是他。
随着人妖仙三界大佬的友好会谈,如今已经有了相当完善的《人妖仙和谐生存法》。
妖精会所是盘踞在人妖交界处的最高领导层和最大中转站。现在的法律越来越人性化,不管是鬼灵精怪还是凡胎仙胎,只要通过某种考核,就能后天自主选择出身。
而妖界在许轻舟的领导下,经济发达,社会风气自由平等,再加上妖的习性不同,于是形成了丰富多彩的多元文明,这几年很受追捧,在数量上一度超过人仙两界。
你问我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耳朵听到的呗。
我化不了形,虽有实体,却只能在药铺内活动,哪里也去不了。
第二天中午,许轻舟踏进了药铺。
他逆光踏进药铺时,浅绿色的瞳仁在阴影下显出一晃而过的深色,黑色的盘扣衣襟上用金线绣着精美的纹路,一头乌丝用一根通体温润的蓝玉簪子高高拢起,露出轮廓利落分明的五官。
他直直朝我走过来,眉眼敛起,带着点勾人的意味。
“泡药浴。”他言简意赅。
“呵,男人。”我在心里无能狂怒,面上毫不显山露水:“许所长,您来了。”
他似乎不太满意,那点子勾人的劲儿瞬间收回:“你调查我?”
我张了张嘴,呐呐道:“您身份尊贵,就算我足不出门,关于你的事迹也听了很多。”
以许轻舟的实力,估计他早已看穿我的本体,故而并未多言,只是眼神闪烁了一下,面上显出一丝我看不透的情绪。
我强打起精神,转移话题:“对了,我叫蒋重山,您可以喊我蒋医师。”
他拢了拢头发,幽幽道:“蒋医师,今天的药浴,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都把话递到嘴边了,我当然不能浪费。
我引着他进了里屋,倒了杯茶递给他:“等我一下。”
他接过茶杯晃了两下,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懒散地坐在椅子上,扯了扯衣领。
领口随着他的动作露出一大片玉一样素白的色泽,一大片白中缀着两点红,粉的惹人眼红。
我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我脚步虚浮地进了卧室,换了一身轻纱出来。
许轻舟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那双浅绿色的瞳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浓重起来。就像沾了水的墨画,沿着纸的的纹路一路铺展,最终染成一副艳丽的图景。
我垂下眼睑,手搭上他的肩,轻声问道:“与药浴相比,这样如何?”
他的大掌抚上我的腰,声音低沉沙哑:“蒋医师,做任何事情都要考虑后果。”
我对上他墨色的眼睛,睫毛微颤:“妖王大人,我想化形。”
他似乎没料到我会坦诚,神色肃了肃,腰间的手猛地用力,掐的我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
我揽住他的脖颈,重重地吻了上去。
许轻舟绿瞳紧缩,像是没料到我会吻他。
我感受到腰间的力道减轻了几分,变成温柔的爱抚,我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他的嘴唇。
若有若无的邀请。
一条有力而冰冷的蛇尾缠上我光滑的脊背,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知道是冷还是害怕。
这是我第二次诱哄堂堂妖王与我双修。
不同的是,上一次是因为爱,而这一次,是为了报仇。
许重山的蛇尾探进我双腿之间时,很多莫名的情绪铺天盖地将我淹没。
但其中支撑着我承受这冲撞的,是浓的化不开复仇之火。
药铺有个标本室,里面用药水泡着各种各样的器官和死物。
在标本室的最里面,有一个棺材大小的透明的玻璃柜,里面泡着一个完整的男人。
他曾贵为仙界至尊,是我的师父。
我咬着唇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却还是疼的哭出声。
我伸手推他的胸膛,眼泪滴在他衣衫不整的肩上:“痛……”
许轻舟感受到我的眼泪后,紧缠着我的蛇尾松了松,紧绷的声音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我说了,做任何事情都要考虑好后果。”
我的背绷紧又蜷起,我一口咬上他的肩膀,无所顾忌地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把蛇尾收回去。”他接住我瘫软的身体,任由我咬他的肩膀。
2
等到天黑之际,许轻舟才放开我,将我轻轻放在椅子上,自顾自地整理好衣衫,又替我收拾了一下。
我精疲力尽地瘫痪在椅子上,感受着体内源源不断的妖力。
好累,明天再着手化形吧。
许轻舟红唇潋滟,衣襟敞开,露出刚才被我恶意咬红的点。
妖力已经到手,我换下先前的羞赫,神情冷淡地嘲讽道:“既然妖王大人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了,那些假装商贩在我附近监视我的小妖,就撤了吧。”
他皱着眉,扶着椅子蹲下与我对视:“怎么,得到了妖力就立马翻脸不认人了?”
我正欲开口,外面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风铃声,有人来了。
我起身,许重山黑着脸将我重重按回椅子上。
“你就穿成这样出去?”
在某蛇阴恻恻的目光中,我老老实实地换上常服。
我和他并肩走出房门,来人一副闲逸之姿,容貌自是上等,乌黑的发丝无风自动,仙气飘飘。
说实话,有点装。
谁家好仙人没事施法让自己的头发飘来飘去啊?
外面艳阳高照,我却觉得室内骤然冷了几分。
我疑惑地侧头看了许轻舟一眼,这家伙不知怎么了,周身突然散发出凛人的寒意,身后幻化出一条巨大的蛇身虚像,正吐着蛇芯向来者示威。
“许轻舟,你还是这么喜怒形于色啊。”来者轻飘飘地往前走了一步。
许轻舟脸上潮红未褪,这会儿被一激,连眼尾也染上了红意,风情得很。
我立在中间,挡住两人的招数,朝着这位仙气飘飘的帅哥露出天真的神态:“你好,请问你是?”
“重山,你不记得我了?”他眉心一皱。
“你认识我?”
“云当仙人,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问我。”许轻舟把我拉到他身后。
云当,仙界的至尊。
今天吹的是什么风,我一个小药铺里居然集齐了妖仙两届的大佬。
“重山,我找了你好久,要不是许轻舟从中作梗,隐藏药铺的位置,我早就找到你了。”
后面的话我听不太清,因为许轻舟妖力大作,一个蛇尾将对方扫出去了。
“许轻舟,你之前是不是认识我?”我盯着他略显慌乱的眼睛,温声问道。
“我……”他吸了一口气,沉下脸岔开话题:“你当真什么的不知道吗?”
我假装茫然:“不知道啊。”
许轻舟复杂地叹了口气:“你就没有想过,你……不是空间灵吗?普通的精怪,只要勤于修炼,一百余年即可化形,五百年来,你就没有怀疑过自己吗?”
我脑中突然一闪而过标本室泡在药水中的师父。
我咬着后槽牙,后退一步:“你该回去了。”
许轻舟抿着唇,看着我的眼神从温柔到狠厉,最后化为一声空洞的叹息:“算了,都过去了。你得了我的妖力,化形只是早晚问题。”
他跨过门槛,最后回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等你能踏出药铺,我带你回妖精会所。”
所有人都走了,我的小药铺终于清净下来。
我挥手关上大门,浑身无力,瘫软在地。
后槽牙刚才咬的太用力,导致现在腮帮子酸软无力。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标本室,隔着玻璃摸上那张熟悉的脸庞:“师父,马上就可以……为你报仇了。”
我没有失忆。
我记得一切。
我确实带着空间灵的记忆在世间无忧无虑游荡了三百年。
直到我开始频繁地做一个梦。
梦里血光弥漫,惨叫声不绝于耳。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记忆的阀门似乎被打开了一个口,那些陌生的画面争先恐后地涌进我的大脑。最后就像决堤的大坝,记忆冲破了某种限制,我感受着那些厚重的、痛苦的、折磨的记忆,疼的浑身抽搐。
看了这部小说《轻舟已过万重山》,让我意识到:世界上的爱情有两种,一种是小说里的爱情,不论多么肉麻,都可以让你看得掉眼泪;另一种是自己正在经历的爱情,即使对方是只猪,也可以让你痛苦到彻夜不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