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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羽生合集(共37册)》免费畅读 页面纯净无广告弹窗

2024-11-07 11:00:59 作者:梁羽生
  • 梁羽生合集(共37册) 梁羽生合集(共37册)

    在梁羽生的文学生涯中,他创作的武侠小说影响力大,五十多年来,在海内外读者中历久不衰。从1954年他的第一部武侠小说《龙虎斗京华》在香港《新晚报》上连载开始,直到1984年宣布“封笔”,他创作的武侠小说有48种之多。其中,《白发魔女传》、《七剑下天山》、《萍踪侠影录》、《云海玉弓缘》等是他的代表作。梁羽生的武侠小说自成一家,不落俗套。他被誉为新派武侠小说的开山祖师。

    梁羽生 状态:已完结 类型:玄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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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羽生合集(共37册)》 章节介绍

《梁羽生合集(共37册)》是作者梁羽生执笔的一部优秀之作,小说选取内容新颖,结构合理,流畅连贯,情趣盎然,可读性强。《梁羽生合集(共37册)》第5章内容概要:第5章第四章抚刀长太息引剑上征途第四章抚刀长太息引剑上征途娄无畏到了辽东之后,经过.........

《梁羽生合集(共37册)》 第7章 在线试读

第5章 第四章 抚刀长太息 引剑上征途

第四章 抚刀长太息 引剑上征途

娄无畏到了辽东之后,经过几个月的漫游,终于在依兰三姓黄沙围这地方,找到了“百爪神鹰”独孤一行老英雄。

娄无畏新病之后,迢迢千里,仆仆风尘,好几次都幸得关外农家殷勤招待,才使他撑过长途跋涉之累。关外农村,民风淳朴,和关内农民的勤厚,原就一样。他这才觉得以前把满族同胞都看成清廷鹰爪,乃是莫大的错误。关外的农民其实也受了土豪恶霸与官府的欺凌,和他们一样憎恨这些恶霸。

娄无畏到黄沙围拜访独孤一行时,并没有先道出云中奇的字号,也没有按江湖礼节拜见,而假称自己是从关内来的流浪者,想会会这好客仗义的老英雄,暂求得一个地方歇脚。娄无畏在长期的亡命生涯中,养成了过分的戒心,凡事都要先看看风向。

然而这独孤老英雄不但武艺精湛,而且阅历极深,他一见娄无畏,就知此人并非等闲,虽然满面风尘,却神光充盈,英华内蕴,若非武功颇有根基,怎能有如此气概!他因而怀疑娄无畏是来摸他底细的,当下拿话激他,一定要邀娄无畏过几手,娄无畏一来给他激得没法儿,二来也想试试他的本领,便毅然下场,和他过招。

娄无畏这一下场,才知独孤老英雄的本领远在自己之上,他施展了看家本领,使出虚实并用、变化莫测的太极掌法,竟连对方的衣服都未沾上,那独孤一行行前忽后,行左忽右,直令自己无法捉摸,自己的手臂却反而不知被对方用什么手法捏了一把,觉得异常的酸麻。正当娄无畏一额冷汗,正待跳出圈子,那老者忽道:“你到底是太极门哪一家的徒弟,赶快说出来,免得自误。”

娄无畏至此,从心底佩服他的本领,只得实说。独孤一行哈哈大笑道:“原来是柳剑吟的入室弟子,怪不得有如此本领!我和你对了几十招,才只胜了你两招。这不是你太极门的武功不济,而是你还略欠火候。”

两人英雄相惜,谈得很是投机,娄无畏又问他和云中奇是什么交情?独孤一行忽然凝神注视,突然问娄无畏是不是匕首会中人。

娄无畏略一迟疑,随即答道:“正是,弟子是匕首会中的复字辈。老前辈怎么知道?”独孤一行笑道:“云中奇早已告诉我了。他说你是匕首会中年轻一辈的英杰,又正被清廷搜捕,所以前几个月特别到关内去查访你的行踪。如今你提起他,想必你们已经会过面了?我看你既然到了这里,就暂时不必回去了吧。”

娄无畏双眸凝定,悠然遐思,出神了半晌,突然起立,向独孤一行当头一拜:“弟子要回去也回不去了!弟子也已想通了,我不愿回去再干杀人流血的勾当了。就在此托庇您老人家吧。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求老前辈不弃愚顽,收录为弟子,俾列门墙,得承教益。”说罢,就行拜师大礼。

独孤一行急忙将娄无畏扶起:“老弟,你要拜师,老朽可不敢当。莫说老朽武学空疏,没有什么能教给老弟,而且,我与柳老拳师,虽缘悭一面,但却慕名已久,怎能收出身名家的弟子。”

独孤一行苦辞,娄无畏却仍然苦求。他不是想离开柳师,而是恐自己将终老辽东,不能再回关内,因而愿以余生潜心武学;况且名师难得,像独孤这样的人哪里去求?再说他当日出师门时,柳剑吟也曾嘱咐他多领受其他名家的教益,即使再拜良师也可以。在当时如果得本业师同意,兼拜其他名家是常有的事。且柳剑吟素性通达,即使日后再见也不会见怪。说到后来,独孤一行终于和他决定,愿以半师半友身份,互相切磋。其实独孤一行何尝不想收一个质美好学的徒弟?但碍于不愿夺柳剑吟的徒弟,因而才这样约定。

名分既定,独孤一行便对娄无畏说:“老弟,你不愿再回到匕首会,我觉得很对。暗杀原就不能成什么大事。只是你灰心过甚,对杀人流血一例视为不该,又有点矫枉过正了,不流血又怎能驱逐胡虏?又怎能扫除残害老百姓的败类?只不过流血也要有价值,不是像匕首会那样盲干就是了!”

师徒二人越说越投机,论英雄,谈事业,就整整谈了一天,娄无畏不觉胸襟开朗,豁然贯通。独孤一行又告诉他:“你可知道,和这辽东相连之地,有一个国家叫做俄罗斯的?那个国家的皇帝叫做沙皇,也是十分残暴,许多老百姓都被他充军放逐到和辽东毗连的西伯利亚大平原。那些人中,也有一些流入辽东的,据他们说,俄罗斯也有一批人和匕首会的做法一样,要用行刺手段来推翻沙皇,而且他们的组织比匕首会更大,人也更多;而且比匕首会还更有成绩,匕首会刺杀的不过一、两个贪官,而他们竟能暗杀沙皇,这还是最近的事呢!(按:即指1881年3月1日,民意党人把沙皇亚历山大二世暗杀掉之事。)可是暗杀一个皇帝,第二个皇帝又继位了,他们还是没有成功。听说俄罗斯的民间称这些勇敢的暗杀党人为:‘一钱不值的倒霉英雄’呢!”

“一钱不值的倒霉英雄!”娄无畏细细咀嚼这句话,不觉苦笑了。

从此娄无畏就在独孤一行门下,执半徒之礼受艺。独孤一行外号“百爪神鹰”,可以想见他的厉害。他的武功原出自鹰爪门,又独创了八八六十四手大擒拿手法,交手时,飘忽若风,如鹰扑食。他的手法与太极拳恰恰相反:太极拳讲求以柔克刚,他的擒拿手,则完全以攻代守,又善于顺势挫敌,合内家外家为一。武林中人因他猛如鹰鸷,又善出击,所以就给他这个“百爪神鹰”的外号。

“独孤”这一个姓,原是胡姓,但在唐时已自西北迁入中原,成为当时的华族大姓,唐太宗李世民的祖母,就是姓独孤。因此长期以来,已经汉化。独孤一行就是以关内人的身份避居辽东的。他起初也像娄无畏一样,以为关外是清人统治之区,恐怕不能立足,及至来到辽东之后,才知与料想恰恰相反。因为关外是清廷的发祥地,他们对于本族人民的防备也就不及在关内汉族地区那样严密,因此一些亡命之徒,才能立足下来。

娄无畏在独孤门下几年,不止习技,而且也尝谈论倾覆清廷的方法。他们虽知李自成、洪秀全的途径是唯一能倾覆一个皇朝的途径,但当时正在太平天国之后,满清的力量加上洋人帮助满清对付民众的力量,比以前更为顽强,发动起事,大不容易。而且他们到底不是很熟悉农民心理的人,更不懂得如何去组织农民。所以空有此心,却无此力。独孤一行的想法,只是将江湖上的秘密会社联结起来,待有机可乘时,便为汉族同胞,做一番事业。

自此娄无畏就在独孤一行门下,学习他独门的六十四手大擒拿手和七十二路“飞鹰回旋剑”,娄无畏武功原本就极有根底,许多如练气、练力和闪、躲、腾、挪等基本身形步法,都可省略,自然学得很快,不消四、五年工夫,他已得了独孤老英雄的倾囊传授。而且在他到辽东之后半年,云中奇也已从关内回来,他自云中奇处又学得了“听风辨暗器”之术,武功更是日益精进。

独孤一行和云中奇对柳剑吟是慕名生敬的,但对柳剑吟的师弟丁剑鸣却颇有微词。尤其云中奇回来后,说起丁剑鸣以丁门太极派开山宗祖自居,以太极剑、太极拳、金钱镖三绝技傲视江湖,而且和官府日密,和武林日疏,许多江湖豪杰都对他很不满。独孤一行听了,竟捻须微笑道:“总有一天,我要凭一双肉掌,来斗斗他的三绝技!”娄无畏听了,微微一震,但他对师叔为人,也不很明白,而对师叔和索家来往的事,也是不满。因此也没再说什么。

光阴荏苒,娄无畏在独孤门下,已有五年。这五年间物换星移,江湖上多少惊心动魄的事情,又已成陈迹!匕首会的大巢已经给官方挑了,官府对匕首会的防范自然渐疏,对娄无畏的追捕,也因他的突然失踪早就中止了。于是独孤一行在娄无畏学成之后,又派遣他回到关内,去联络秘密会党。

哪知他回到关内不久,便听说他的师叔丁剑鸣保护的一批贡物,在热河下板城外三十多里的地方,给一个辽东口音的怪老头子劫去了。由于丁剑鸣名震江湖,是丁门太极的开山宗师,平素又挟技自傲,从不下人。凭他那几十年纯净的功夫,一股骄横之气,竟然会在热河栽这样大的跟头,因而,消息传出,武林为之耸动。

而且据说丁剑鸣竟是被人给一对肉掌打败的,他虽使出了他的丁门三绝技,居然还是落败!丁派标志的太极旗,也眼睁睁的被人拔去!

不久,又听说隐居水泊几十年的柳老拳师,也因师弟的事匆匆北上了,江湖上好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还收到柳老拳师邀请相助的请帖,于是江湖上议论纷纷,许多人都在猜测这辽东口音的怪老头子是什么人?而柳老拳师此去,会不会和那怪老头子一决雌雄?如果打起来,不知谁胜谁负?有些人竟因此开出盘口,赌他们两人交手的输赢。一些看好柳老拳师的人认为太极拳讲究“浸”入去的功夫深浅,而柳老拳师这几十年潜心学技,武功业已炉火纯青,不比他的师弟虽然开创一派,却是杂务分心,一样的拳法,勤于练习和疏于练习就有很大的分别。而看好怪老头子的人,则是震于他的先声夺人,以为他凭一双肉掌都可打败丁剑鸣,那么纵许柳老拳师武功比他师弟强,大约也讨不了便宜。

这些江湖议论,听在娄无畏心里,可震惊得很。从这些消息看来,那辽东口音的怪老头,不是独孤一行老英雄还有谁?他深知独孤老英雄的六十四手大擒拿手法,已入化境,有无兵器,原就相差极微,他自己在独孤一行门下学技和师父过招,就常常让师父以空手入白刃的擒拿手法,夺去手中长剑。而且独孤一行又曾说过要凭一双肉掌,斗斗丁剑鸣丁门三绝。

这件事可急煞了娄无畏,柳剑吟和独孤一行,一个是把自己抚养成人的恩师;一个是志同道合的师父。他深知两人武功都极其深湛,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不论伤了谁,对娄无畏都是痛心的事。别人可以开盘口,赌赢输,而娄无畏可不能站在一旁看热闹!于是他决定,马上赶去热河,一定要找到这两位师父。

可是,紧接着得到另一个消息,令他不能赶到热河,却先要赶回高鸡泊。

娄无畏原来奉了独孤一行之命,进行秘密联络江湖上各个会社。因为娄无畏以前是匕首会的一份子,又是闯出了字号的好汉,认识不少三山五岳的人物,人面自然很熟。听到这些消息时,他正在山东蒲台海阳帮的帮口作客,要离开自然不能不先和主人交代。他不敢说是去热河,只说是有要事离开。那时蒲台海阳帮的大舵主不在家,由副舵主余济万当家,这位副舵主已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可是却很敬佩娄无畏,以前还互相帮过小忙,平日也都是和娄无畏以兄弟相称,这次听说娄无畏要匆匆离开,他便坚持要娄无畏赏个脸,临行前夕到他家里喝两杯。

余济万据说是绿林出身,娄无畏因他性情爽直,和他谈得很投机。而且他虽然只是一个小县帮口的副舵主,武功倒是很有一点根柢。

那晚他和娄无畏灌下了好几杯老酒,酒酣耳热,天南地北,无所不谈。忽然他放下杯问娄无畏道:“老弟,你年少英雄,江湖上到处都把你当做一个人物看待,这自是不消说了!但你看像我这样一个糟老头子,竟然还有人拿什么‘前程远大’的话来劝我去给他做事呢!他们看不起我一个小小的帮口,看不起我只做别人的副手,老弟,你说,做一个小帮口的副当家,可是什么失面子的事?”

娄无畏急忙答道:“哪有什么失面子?我们在江湖之上,正正当当的往来,一不靠官,二不靠府,有什么失面子?”

余济万把酒杯一顿,哈哈大笑道:“就是呀!老弟你的想法就和我一样。他们竟拿功名利禄引诱我呢,说我是老资格,屈居副舵主太可惜了,要我给别人抱大腿,跑龙套,还说是什么远大前程,真是太小看我了!”

娄无畏忙问他是什么人拉他出山。余济万竟然答道:“什么人?是我的旧当家叫人来要我重新和他们鬼混,说来也稀奇,我这个旧当家嘛,已经二十多年不知踪迹了,现在竟然当起什么皇帝行宫的卫士,还说我在山东地头熟,要我帮他们到恩县去办事,你道怪不怪?”

娄无畏心中一动,恩县不就是高鸡泊所在?由于他从来不曾听余济万说过自己的底细,现在听说他还有一个老当家,心里就愈发奇怪了。于是套问余济万,问他的老当家要他到恩县去办什么事?

余济万又把酒杯重重的一顿道:“谁知道?他们只是说有一件大事要办,大约是去找什么人的晦气,可又不肯明说,不相信人就不必来请人嘛!真是!”接着,他就对娄无畏说出这件事情的经过!

余济万道:“说起那时你还年少,也许不知道,二十多年前,在川西一带,说起罗家五虎,是鼎鼎有名!我就是罗家五虎手下的一个小伙计。可是我不知道我们的当家,武功虽好,却不是什么人物!他们早先在川西时,还有一点绿林好汉的模样。后来在川西立不住脚,逃到北方,给官兵一再围剿,竟然慢慢偷偷和官兵合作,各不相扰,甚至有了好处,还分给官家一份,自此就专门抢劫行商,鱼肉百姓。后来有一次听说在山西榆次道上,碰见一个年轻女子,把他们打得大败,罗三虎还丧了命。自此他们就散了伙。而我也另外投奔了海阳帮。那次之后,罗家五虎就成了罗家四虎,从此也没了踪迹。谁知他们竟去当了什么皇宫卫士!我因为悔恨我年轻胡涂,跟他们鬼混。所以很少和人提起这件事,不过我和你老弟肝胆相照,也就不怕你见笑了。”

其实谈起罗家五虎的那次事情,余济万可还没有娄无畏知道得多。他一不知道,罗家五虎是给柳剑吟和刘云玉父女联手打败的。最初江湖上只传言罗三虎给一个女子卸了胳膊,后来却渲染成了神奇的传说。二来他更不知道,这个女子就是娄无畏的师娘,当年万胜门女杰刘云玉!三来他又不知道,娄无畏在临出师门前夕,柳剑吟曾告诉过他这件事,还叫他在外面打听罗家四虎的行踪。故而娄无畏此刻听了,心中一动,想再用话引他时,却没有什么新的消息,余济万说来说去,他就是骂旧当家的小看他。

娄无畏见再探不出什么关于罗家四虎的事,正待绕过话题。忽地余济万又大口大口地呷了好几杯酒,醉态可掬地道:“他妈的!这年头真怪,我碰到旧当家的来找,大舵主却又碰到一个不知什么地方来的老头,吃了大亏,人家却又要和他拉交情。”

娄无畏道:“难怪大舵主前天一去,就没有回来,敢情就是碰到那个老头子?”

余济万道:“谁说不是,就是因此他才匆匆赶到历城总舵处去查问,看有谁知道那个老头子的路道的。”他接着又告诉娄无畏大舵主前天碰到的怪事。

“那天我们的大舵主接到报告,说是有几个面生的外人,路道很是邪门,口音既不相同,装束也是各式各样。看起来没有什么财物,但却都藏有兵器。他们到了蒲台,却又不进城歇宿,偏偏住在离城几里的破庙里。我们大舵主知道这事儿后,就叫报信的人不要声张。他知道这些人一定大有来历。恰好那天历城总舵处有两个兄弟在我们这里,手底下也很了得,大舵主便约了他们二人,晚上偷偷去探一探那个破庙,谁知他们一到就给人家耍了!而且凭他们三人的武功,虽然远比不上老弟,但在江湖也总还对付得过去,却偏偏给一个老头子轻轻易易就折服了。你说这事邪不邪。”

“那天晚上没有月亮,他们到时,已经过了三更时分,伏在屋瓦上,听得下面的鼾声很大,竟就像扯风箱似的。”

“大舵主用‘倒卷垂帘’之式,单足倒勾檐角,斜挂半身,挨到窗边,侧耳细听,觑目内窥,里面黑黝黝,什么都看不见;还待张看时,忽然倒勾着屋檐的单足,似被人轻轻的扯了一下,大舵主急忙一个‘鹞子翻身’翻上屋面,只听得远处风鸣犬吠,近处两个同伴,正在屏气凝神,游目四顾。大舵主忙低声问两个同伴,可看到了什么?为什么要扯他的脚示警?”

“同来的两个兄弟,都露出惊讶的表情,他们直说他们没扯大舵主的脚,而且他们自己也好似被人轻轻拂了一下,正不知是谁干的?”

“三人正在猜疑,忽然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旁说道:‘俺就在这里,你们自看不见,何必疑鬼疑神?’三人一齐惊惶张顾,可真邪门,一个老者就站在离他们几尺远的瓦面!”

“那老者笑道:‘贵客远来不易,且到下边空地去玩玩吧!怎的,你们还迟疑什么?不敢下去?怕我们人多?如果我叫一个帮忙,我就算对不起朋友!’”

余济万说到这里,又顿了一顿,呷了一口酒道:“老弟,就这样,我们大舵主给他激得不得不跳下去和他交手。不上十招,大舵主就给他左一剑右一剑的压得满头大汗,那老者剑剑直指要害,可又不似要伤害对方,他边斗边嚷,叫我们另外两个弟兄一齐上来,否则没味儿!”

“我们总舵处来的两个弟兄见大舵主危急,也给那老者激得不得不动手,也顾不了以众斗寡,就都跑下去动手。可是以三打一,还是给他的剑缠得脱不了身。那时那老者屋子里的同党,也都起来观望,那批家伙只是在一旁笑,没一个人上来帮手。”

“我们大舵主一行三人就给他这样耍了半个时辰,正在羞惭心急之际,那老者却又突然停手,和大舵主拉起交情来。他说他是形意派的,路过蒲台,并无意在此地闹事。他又问我们大舵主在海阳帮的辈分,说大家都是江湖人物,希望以后多多照顾。我们大舵主也就趁此下了台阶,说了几句江湖门面话,就道歉而去。至于那老者的姓名,无论大舵主怎么问,他都不肯说,只说以后有机会一定来访。”

余济万说完大舵主那晚的经历后又说:“事情过后,我们大舵主还想到许多可疑之处,那老者虽然自称形意派的,也的确使出了许多手形意派的无极剑法。但据总舵处同来的两个兄弟说,好像又并不很纯熟,而且一到三人突然联手向他急攻时,他的剑法又好像变成嵩阳派的了,不知是什么道理?”

娄无畏听到这里,突然“哦”了一声,急问道:“那老者可是又长又瘦,使一柄七星长剑的?”

余济万把酒杯放下,惊讶地问道:“是呀?难道老弟认识这厮?”

娄无畏含糊答道:“我这几年来在江湖游荡,曾听人说起过有这么一个老者,剑法颇得嵩阳派达摩剑法的精髓,又偷学了好几手形意派的无极剑招,和人动手时,总是先用形意派剑法的,我见大哥所说,颇似此人,才有此一问。其实那人我也只是闻名,未曾见面。”

余济万其时已是醉得迷迷糊糊,也没有再深究下去,和娄无畏说了几句送行的话之后,就分别去休息了。

可是娄无畏这晚却未曾阖眼,他把从余济万那儿得来的消息整理起来,愈想愈不妙。因为罗家四虎因余济万在山东地头熟,要邀他重新合伙,到恩县去干一桩事,而罗家四虎和自己的师父、师娘可是有血海深仇,不用说此去恩县,必将不利于柳家。而他从小就听师父说过,师叔当年曾受两个蒙面夜行人引入豪绅索家,给索家救活的事。那两个蒙面人中,有一个瘦长汉子就是使七星长剑,曾用过形意派剑法,引起丁剑鸣师叔疑心,才会和形意派的掌门钟海平结下了梁子。由于娄无畏正是索佃户之子,因此这段事情和娄无畏的身世很有关系,故而印象特别深刻。现在这瘦长老者突然在蒲台出现,而蒲台又是通往恩县的必经之道;更兼恰巧在罗家四虎联袂下恩县之时,娄无畏不禁怀疑这两帮人原就是一伙的。

娄无畏又想到师父已经北上,只留下师娘在家,虽说师娘的一柄“五虎断门刀”在江湖上早享盛名,但单人独掌,如何能抵挡得了这么多的强徒?因此越想越焦虑,一晚翻来覆去,恨不得马上赶回高鸡泊!

于是第二天,娄无畏没到热河,反急急赶回高鸡泊,正赶上柳家灾劫,因而才解除了柳大娘等人的危难!

娄无畏一口气将他这十年经历,几度奔波,一一对师弟、师妹们说后,不觉喟然兴叹:“我还是来迟一步,不能令师娘预早提防,累得师娘吃了大亏!不过……”他望望柳梦蝶道:“师娘这只是一时气衰力竭,歇歇就会好的,师妹你不必心焦!”

柳梦蝶这个孩子,懂事地代表她的双亲向师兄深深致谢,一拜到地:“师兄,今天可亏有你了!不是你,我们母女更不知会怎么了?”柳梦蝶这一拜却让娄无畏手足无措,期期艾艾地说道:“师妹,你这是怎的?咱们一家还讲这个?”但他可又不能去拉,师妹年纪已经大了,不再是以前伸手要人抱的女娃子了!

湖山依旧,人事已非,逝水流年,前尘如梦。娄无畏重返师门,想起童年时代在这里踯躅游戏,舞刀弄剑;又想起自己在江湖上十年流浪,天涯亡命,不禁喟然微叹:“岁月催人,我已经老了!”其实他还只在三十岁的盛年,从何而谈到老?只是他久历沧桑,一向是独来独去,虽然平时豪气干云,每当宁静的时刻,还是会感到身世飘零,泛起了苍茫之感,他的成熟比起他的年龄是太不相称了,心理上是时而年轻豪爽,时而老成世故,交错复杂的形成了他的性格。因此他见到师妹,从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女娃成长为一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时,不禁便说出岁月催人的话了。

当下杨振刚急道:“师兄,你这话可是该罚了,怎么便谈得老?你的武功是老过你的年龄,但你的神采外貌却又比你的年龄要轻。我看师兄刚才挥剑去来,睥睨叱咤,倒是觉得你比以前还年轻了。如果你要说老,那莫非小弟也要成了老人?”说罢哈哈大笑。

娄无畏也笑道:“不谈这个了,赶快去看师娘吧,她老人家可是有点老了。”

柳大娘这时仍昏睡未醒,娄无畏教柳梦蝶给她推血过宫,刘希宏也给她内服了医治内伤的药酒,外敷了医治外伤的药末,折腾了一番。柳大娘大约已经晕了三、四个时辰了,这时她突然一手抓住了床沿,嘶声叫唤柳梦蝶,她想挣扎起来,可是却起不了!

柳大娘睁开眼睛,看见众人都围在跟前,一剎时间,昨夜的柳林拼斗、家中血战,种种经过,恍如电光石火,闪过眼前,眼前柳梦蝶又正在连声地问她觉得怎样?

柳大娘试着用力,但只觉百骸欲散,身子软绵绵的竟用不了力,她不觉吃了一惊,冷汗沁肌,肝肠寸裂。她睁了一眼,哽咽的说道:“你们暂且退出去,只要留下蝶儿在这里陪我就行了,我有点事情要交代一下。”

众人退出后,柳梦蝶以为她娘真有什么交代,忙凑近床前。谁知柳大娘却叫她帮自己解开内衫,察看伤痕。

解衫一看,柳梦蝶吓了一跳,只见柳大娘左乳的愈气穴周围瘀黑了一大块,柳梦蝶赶紧轻轻搓揉,还是不见血色。柳大娘试着运气行血,也无济于事。

柳大娘是武林名家,哪会不明白?只见她脸色苍白,惨笑着对柳梦蝶道:“我几十年功夫,现在算是完全扔了。就算将来医治得好,免于残废,也不能再练功了。罗大虎的点穴,好不狠毒,我的内家气功已经被他破了,如果当时即行救治,推血过宫,还没有大碍。但我在苦战之后,又接着苦战,筋疲力竭,如何能够不加重伤势?当时凭着一股气支撑,一到气衰神散,自然就落得如此结果,我现在已经是半身瘫痪了,将来即使能够医治,我也会连普通人都不如了。咳!咳!可惜我苦练了这几十年的功夫!”

柳梦蝶震骇欲绝,但所幸母亲的性命到底是保全了。就在柳梦蝶又忧又喜之中,又听得柳大娘断断续续地说道:“蝶儿,你去把我的五虎断门刀拿来!”

柳梦蝶惊道:“娘!您这是想干吗?”柳大娘苦笑道:“傻孩子!娘不会自寻短见的,娘还舍不得你呢!你快去把刀拿来吧,我要看它一眼!你拿刀来时,也叫他们都进来吧。”

刀拿来了,娄无畏、刘希宏等也都进来了。他们已经知道柳大娘从此是再也不能舞刀弄剑了。江湖女杰,如此下场,大家心头都不禁感到一阵颤栗!

柳大娘眼里放出异样的光彩,她叫柳梦蝶把刀拿到她的身边,她是那样的固执要看她相伴多年的兵器,以致柳梦蝶不能不战战兢兢的将刀捧到她的面前。

“蝶儿,你把刀褪鞘吧,再捧近一点!”柳大娘睁着眼睛,有一种喜悦与痛苦掺杂的感情隐现眉宇。柳梦蝶正想再问柳大娘想做什么时,却看到母亲那副神情,也就不敢再问下去了,她把刀褪了鞘,紧握着刀柄,轻轻地移到柳大娘的眼前,手心里淌出了冷汗。

柳大娘挣扎不起来,只得颤巍巍地抬起了右手,再叫柳梦蝶扶着她,让自己的手指按到刀叶上,就这样,她用力地弹了一下,那柄刀就发出清脆的啸声。她气喘喘地道:“好!好!”她满足地笑了!

众人只见那口刀如一泓秋水,射出一道光芒,这口刀不知染过多少人的鲜血,但还是明亮依旧,宛如刚出熔炉的宝刀。

柳大娘艰难的向刘希宏招手,示意他走上前来,苍凉地说道:“这柄刀伴我几十年了,它比你们师父更像我的老伴!你们不要小看了这柄刀,多少江湖上成名的好汉,都曾败在这口刀下,罗二虎那条胳膊也就是给这口刀卸下的!它是蝶儿的外祖父在我周岁之日,就用千锤百炼的缅铁来铸的,以后每年还重淬一次,直炼到我十岁时才交给我用。这柄刀虽不是削铁如泥,但也锋利无比,杀人时血不留迹!但是我现在已经用不着了!”

柳大娘喘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我本来想留给蝶儿,但蝶儿已有了她父亲给她精炼的剑了。而娄无畏也有了合用的兵器了。且太极门是以剑法传人的,我这口刀还是交给希宏用吧。他是万胜门的人,这口五虎断门刀本来就是万胜门的,我带不进坟墓,就交给他吧,也是多谢他昨晚给我尽力。咳,希宏,你过来拿着!”

刘希宏又悲又喜,当下上前恭恭敬敬地接过这口驰名江湖的五虎断门刀,又向他的姑姑行了大礼道:“我一定不负您老人家的期望,要好好使这柄刀!”

柳大娘微喘说道:“那就好!咳,你收下吧!不,再弹一次给我听,再拿去!”

大家看了这一幕赠刀情景,都不禁一阵心酸,就是刘希宏也不禁凄怆伤感。只是杨振刚在伤感之中,又想着自己昨夜也曾为师门苦战过,可是师娘却没提到他!他不是妒忌刘希宏这口刀,但心里总认为师娘比较亲近万胜门;然而他没想到那口刀本来就是万胜门的利器。除非因特别事故,否则江湖上很少会将本门利器传给别派的人。

柳大娘抚刀肠断,众弟子怆然伤怀。良久之后,柳大娘才微吁一口气道:“如此也好,俺从此算是永远离开武林了,你们也知道江湖风浪的险恶,以后可要更小心,更谨慎!只是你们师父此去不知如何?倒着实令俺挂念。”说着,说着,她眼角已经润湿,咳了两声,顿了一顿,又接下去道:“说到你们师父北上,我也想起了当年使你们师叔吃亏的那两个蒙面客,据无畏说,其中之一敢情就是昨晚使七星长剑的那个老者。无畏既然活擒了他,可得好好讯问!你们去吧,只留蝶儿在这里陪我就行了。”说罢,轻闭双目,口角还带着一丝惨笑。

柳大娘刘云玉从十六岁起就闯荡江湖,至二十二于归柳剑吟后才息隐水泊。在闯荡江湖的那六年间,她凭一口五虎断门刀,也不知会过多少英雄好汉。她与柳剑吟不同,柳剑吟是因伤心师弟走入歧途而离开江湖,已无意再在武林争胜;而柳大娘则是因婚嫁而不得不随夫君隐居,她对挟刀弄剑,武林较技,江湖争胜的生活还是不能忘情;只是在结婚后,又有了女儿,感情转注到女儿身上,闯荡江湖的欲念才被压抑下来,埋在心底。而今一旦武功尽失,非但不能再在武林争胜,甚至连常人都不如,多年来被压抑的情感,就如洪水决堤,在内心不断起伏回旋,伤怀不已!

至于那使七星长剑的老者蒙永真,昨晚被娄无畏点了晕眩穴,就如死去一般睡了五个多钟头。被点中晕眩穴的,如果无人解穴,过了六个钟头,可自行醒转。因此待到娄无畏把他拿来时,才不过一盏茶的时候,他已悠悠醒转。

他虽然身落敌手,但还很倔强,任凭娄无畏如何讯问,总是坚不吐实。娄无畏冷笑道:“你当我不知你的底细?你这嵩阳派的叛徒,满清的鹰犬,江湖上的采花淫贼,当日我师叔轻饶了你,我可饶你不得!”娄无畏问他,可也和太极拳一样,虚实并用,要看看敌人的反应。

果然,蒙永真怒道:“是嵩阳派的又怎样?哼,你这小子瞎了眼!敢说俺是江湖上下三门的采花淫贼?你凭本领打败了俺,俺没说的。但你瞎嚼舌头,这又算是哪门人物?你的师叔当年饶了我?不害臊?你问问他是谁饶了谁?”骂完之后,他又对其他问题不搭一腔。

虽然如此,娄无畏到底还是探出他果然就是当年戏弄自己师叔的蒙面人了。当下暗暗使了一个眼色,叫众人都退出去,自己关上了房门,忽地走到蒙永真身边问道:“你也是一条汉子,你实说你和保定索家有什么关系?”

蒙永真又瞋目道:“什么保定索家,俺不知道!”

娄无畏冷笑道:“保定索家,你不知道?我看你连自己性命胡里胡涂赔了也不知道?你可知道你的胡大哥为什么不来,却教你来卖命?”

蒙永真一听这可是话里有话,不禁愕然问道:“你这可是说什么?”

娄无畏冷笑道:“我说的就是这些话!在江湖上为朋友两胁插刀,死也值得;像你这样不明不白,胡里胡涂地送了一条性命,你不可惜,我也为你可惜!”

娄无畏说到这里,缓了一缓,偷窥蒙永真面色,只见他忽红忽白,惊疑不定。于是又冷笑一声接着说道:“和你说实话,你总知道我师叔和索家父子乃是心腹之交。索家庄主和官家是怎样交情谅你也知道!他们嫌你嚣张跋扈,故意调你到这里送命,一面叫你和一些窝囊废来夜劫柳家,一面又叫我师叔通知我们作准备,这借刀杀人之计,在你们那一伙中不是常用的吗?难道你还不懂?你这次出来,不也是得过胡大哥的交代,要你注意另外一位出差在外的弟兄?这种手段你该比我还清楚吧?”

娄无畏这番话自然是编造出来的,但他这话却也不是全没根据。昨晚点倒蒙永真后,娄无畏从他的怀里搜出一封密函。这密函也没什么,只是索志超和胡一鄂叫他夜劫柳家和监视另外一位奉派在外的卫士。娄无畏久历江湖,和满清鹰犬周旋过许多时日,深知皇宫卫士也是互相猜疑,彼此监视。而这些猜疑和监视,也正是清廷为方便统御而一手造成的。所以娄无畏这一说,倒说中了蒙永真的心病。

于是只见蒙永真面色阴沉,像被刺伤了的狼一样嗥叫道:“好兄弟,多谢你说给我听。但俺也要说给你听,你当索家父子和你师叔真是什么心腹?差得远呢!他们是故意拉拢你师叔,使你师叔和江湖道上分开的。你师叔要请你师父出来时,索家原来并不赞成,但后来想想也好,就由你师父出来,看你师父怎样。如果你师父对他们有什么不利,哼,恐怕也很难逃出他们掌心。哼,听你的话,你和你师父敢情都为索家所用了?我也劝你们可要小心了!”

娄无畏一听完蒙永真的话,突地站了起来,口角噙着冷笑道:“谢谢你说实话,也谢谢你的关照!”说着,便挨近他的身边,猛的骈指往他的愈气穴一点,只见蒙永真立即滚到地上,闭过气去,嘴角还露着惨厉的狞笑。

娄无畏抹抹手自笑道:“不是俺心狠手辣,你虽然临死说了实话,无奈你作恶多端,也是留你不得!”

娄无畏料理了蒙永真后,和众人商议,觉得柳老拳师此去可是落入了阴谋诡计之中,处境堪虑。娄无畏怕的不单是他会和独孤一行过招,而且更怕他会被索家陷害,当下就要仗剑北上,面见师尊。柳梦蝶听了,也要随师兄去见父亲。一来为的是她怕他师兄单人独掌;二来她觉得母亲的伤势已暂成定局,而父亲却还吉凶未卜;三来,她也是想看看外面的天地。

左含英听柳梦蝶说要北上探父,便也嚷着要同去。柳梦蝶睨他一眼道:“你何必也要跟去?留在家里陪陪我娘吧。她平日不是很疼你吗?你就不陪她!”左含英听了,瞪着眼说不出话,他似乎很不愿意留在家里!

娄无畏看了他们一眼道:“含英跟去也好,师娘的事,我自有打算,不必忧虑!”娄无畏考虑到师妹已经长成,单身同行已经不大方便了。

娄无畏转向刘希宏道:“刘兄,我把师娘交付给你了。你曾说过想到山西投奔你的叔叔,现在正好带师娘老人家同去。”

原来在娄无畏等护送柳大娘到刘希宏家时,刘希宏便曾说过柳家已毁,而罗家四虎虽去其三,但罗四虎与王再越却已逃走,为免他们再来寻仇,纠缠不清,因此曾建议同往山西。

因此刘希宏见娄无畏一说,当下即拍起胸膛道:“娄兄放心,我凭着姑姑送给我的五虎断门刀,沿途还有万胜门的同门照料,一定可以保护姑姑到山西!”

刘希宏说完,杨振刚也突然站起身说道:“我也愿陪同刘兄,保护师娘到山西去。”他可是不大放心刘希宏的本领,另外也想到山西万胜门的地方去露一手太极门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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